第123章 混乱诡异

第二天一大早孙小武满脸堆笑的到了我住的宾馆把我喊醒，告知三十万块的报酬已经到账，接下来四个人一块吃了早餐，他们把行路计划制定了下来，那地方是在蒙古腾格里沙漠西北端，我们先到银川然后辗转阿拉善的巴彦呼特镇补给，最后走西北进入无人区沙丘地带，再走一百五十余里就到目的地了，全程一千多公里。

事不迟疑，我们收拾东西中午就启程，坐的是火车卧铺，这次可算没有从苏州过来时那么拥挤了，车子启动后他们躺着假寐，我昨晚睡了十几个小时，没有一丝困意，闲来无聊玩贪吃蛇打发时间，一直打到手软，后来孙小武也睡不着了，这小子性子活泼，昨天的不愉快早忘得一干二净，腆着脸非喊我们玩会斗地主，我一边打着一边琢磨起这次行程的前因后果和可能的结局，越想越觉得古怪与不安，就问王春：“可不可以给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得到那茶盏的？沙漠里又是什么地方？”

王春不知怎么回事，脸一下子白了，沉默好一会说道：“韩先生，不瞒你说，我现在还有点糊里糊涂的……”

这里就要罗嗦几句了，话说古人视死如生，人死后会把生前喜爱之物陪葬，权贵阶层还会把喜爱的女人和用着顺手的下人、武士等活埋殉葬，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不知有多少珍贵的宝物深埋地下，“发死人财”最早出现在周代，而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开始盛行厚葬，始皇帝为争兵饷进行过大规模的挖坟掘墓，后来楚霸王项羽兵饷告急也有样学样，再到后面曹操干脆组织军队进行专门的官盗，这群官盗的兵贼最高首领为发丘中郎将与摸金校尉，此后各朝各代都有挖坟掘墓搜刮钱财的官兵或者山野乡民，最著名的就属五代时期节度使温韬与民国军阀孙殿英了。

咱们单说发丘中郎将与摸金校尉，前者起初为军汉行伍之人组成，做起盗墓的勾当简直能把整座山给挖开了，纯属光明正大的蛮干，后来朝代更迭，没有官方维护，其中一支隐姓埋名，行事变的谨慎许多，俗话说熟能生巧，这群人琢磨出嗅土识墓、辨草定穴、以五行开道的手段，而且积极吸纳现代化武器和工具，行事自有一套黑话、切口，后来自称发丘将军或卸岭力士；后者原本是由曹操请的奇人异士组成，就要高明的多了，古人下葬讲究天地风水学说，很多高规格墓葬都会择一风水宝地，高挖深埋，内藏机关消息或养物防贼（这就是盗墓与反盗墓），而这群人注重技术环节，就是懂的观星定位、闻风断墓、武功秘术等等玄奇风水知识和手段，他们大多喜欢单干，很少和人合作，除非自己吃不下，才会组团“夹汗牛”（汗牛以后解释），打盗洞破机关统统不在话下，后辈自称摸金术士，但后来其中有了分歧，一者为北派，讲究阴德因果，昼伏夜出、鸡鸣出穴，盗墓时先跪拜、点灯，灯灭即出，不动分毫，免得打扰亡魂，而且从不顺空，行事留有后路，出墓时还会原封砖墙，保持完好。二者南派就没这么多讲究了，只有跪拜、点灯，这也是出于对自身的安危考虑，陪葬明器直接走光，不留分毫。两派为此争吵了几百年。

这里还要说到摸宝人，这是一群发死人财的民间自发组织，行事全凭喜好，完全没有原则，怎么方便怎么来，也是最令人诟病的一群人。

而王春师门就是北派摸金术士，手艺祖辈薪火相传，到了胡胜龙这一代，其人手段高明加之好交结朋友，挥金如土、豪爽大气，俨然成为摸金术士北派泰山北斗般的人物，但这人也有个心胸狭隘的时候，那就是把手艺活视若珍宝，不到一定时候很多绝活不肯轻传弟子门人。他们这行经常与死人打交道，难免染些隐晦古怪的毛病，七八年前胡胜龙一病不起，整日说胡话，极少有神智清醒的时候，门人寻医问药走访高人统统不见效果，这可愁坏了大弟子大包头，他也不是太过担心师傅身体，人都有个生老病死，虽然胡胜龙身子一向康健，但毕竟年逾九十了，他最担心的还是那些手艺活，可不能就这么失传了啊！

这一日来了两个道士，自称是茅山后裔，说胡胜龙这是邪魅之气入体，寻常医药是没用的，大包头一听大惊，连忙将他们请进屋，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询问详情。当时王春师兄弟十几人站在门外，没资格入内，也不知具体缘由，第二天大包头就带着他们直奔腾格里沙漠而去，而俩个道士也一同前往，到了地头，风沙漫天，不见日月，俩个道士指定一个大致的地方，催促大包头赶紧定位。王春和师兄弟们面面相觑也不知到底要做什么，反正师傅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后来直到在一个沙丘下挖出个大坑，里面露出青砖封墓墙，他们这才知道，原来是倒斗来了。

令王春他们没想到的是，封墓墙刚打开，里面突然窜出一股乌黑的烟气，可以扭动变幻成各种形状，王春和师兄弟们还没得及反应，便双眼一翻昏厥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被大包头一个个的挖了出来，原本他们师兄弟十五人加雇佣的伙计共近三十人，活下来的却只有十一人，其余的全被憋死了，王春四处一打量，发现两个道士已经不见了，而大包头脸色苍白，默不作声的捧着一堆东西在那发呆，那些东西就是桃氏春色盏和一根棒子似的东西。

我听的暗暗心惊，见王春好像说完了，疑惑道：“那棒子是什么东西？”

王春好像想到了师门的事，神色黯然了一阵，才长长一叹：“不祥之物，师祖之死与灭门之事皆是它所为，它叫如意降魔杵！”

“什么？”我吃了一惊，“如意降魔杵”是在那鬼地方得来的？那张福海故事中扯出的胡胜龙祖宗又有什么意义？他为什么要骗我？我和他之前并不认识，远无仇近无怨的，没道理啊！不然就是王春在撒谎，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不太可能，家里死了那么多人，如今自己也命在旦夕，他何必这么做呢？

王春误解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是奇怪一根棍子会杀人，继续说道：“韩先生玄学手段高明，自当相信因果之事，那根棒子虽然不具备直接杀人的本事，但它却具有一种因果的魔力，自从师傅把他带回来后，师祖身体一天比一天转好，突然一日竟能起身说话了，但他说的第一句话却十分古怪，他说‘天亡我也’，当时我们以为他又在胡说，都没在意，不料有一天有个自称灵道的人上门来了，说要取走如意降魔杵，师祖当时十分震怒，让我们把他赶了出去，过了几天师祖深更半夜突然把我们统统叫醒，说他大限将至，过几天会有人来取走如意降魔杵，这人是红手绢的后裔，咱们惹不起，把东西给他吧，但也不能落了威风，你们至少要陪他玩完，切记，守护住……说到这里师祖他老人家伸手虚抓，一口气出不来就去了。”

是灵道而不是玄真？这和张福海说的故事又有出入！我心跳的厉害，感觉这里面似乎隐藏个诡异玄妙的秘辛，而这秘辛却和我或我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然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王春双眼泛红，双手抱头道：“师祖说话很奇怪，但师傅谨遵师祖的遗命，不敢违背，过了几日那人果然来了，师傅暗暗交代我们装傻充愣，我们一一照办了，谁能想到却是大祸临头，那人把桃氏春色盏也带走了！也带走了啊！我现在才明白原来师祖叫我们守护住的是桃氏春色盏，万万不能丢失！”

后面的事我大概能猜出一些，只是不知道张福海有没有在骗我，而那胡胜龙又为什么要后人守护桃氏春色盏这种邪物，也不敢妄下议论，见王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连忙安慰他一番，王春抬起头示意自己没事，接着道：“那天过后似乎一切恢复了平淡，师傅还准备去昆仑山和人“夹汗牛”，结果第七日深夜时，他老人家突然大哭起来，说完了、完了，他明白了，是他害了师祖害了师门，并让我们快走，我们都懵了，哪里愿意，结果师傅提着刀子硬是把我们驱赶出门，说让我们去找灵道，不然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又说他恨啊，被俩个混蛋当了枪使。我们不敢违背师傅的命令，匆匆出了门，没想到这时整个镇子都黑的吓人，斜地里突然出现三个人，一个是穿着紫袍桃花斑点的古怪老太太，另外两个是一男一女，模样也都很古怪，他们见了我们就杀，还会妖术，我们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师傅为了保护我们，以死相拼，结果他连带着师兄弟们全死了，唯独我和李坤逃了出来，就这还是因为……被一个女人救了。”

说到这里王春停下了，我急忙问道：“女人？什么样的女人？”

王春摇摇头：“我不知道，老太太三人追来时，前面朦朦胧胧站着个女人，看不清相貌，她只说了‘退下’两个字就不见了，随后我们就获救了。”

话说到这里似乎结束了，四个人手中还拿着牌，都沉浸在故事中，半响默然无语。

过了会安儿突然叹口气道：“那女人是我！”

“什么！？”

我们仨人大吃一惊，猛然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