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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家主张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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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张家已经将近一月,所接触到的人除了阿宝便是管家阿福,再没第三个人。

生活起居自有阿宝照顾。而张家严格的生活作息,则让他近距离地观察到古代士族的生存状态。

比如吃饭,当初在北地也是什么时候感到饿的时候,什么时候吃些东西,所以感觉还不算强烈。来到张家后,一天只吃两顿饭的他,开始的时候极其不适应,要不是他大病未愈,食欲不振,很可能会撑不住。

再比如,他的穿衣、洗漱、如厕,全都是阿宝一手包办。哪怕是如厕,阿宝也要在外面等候,为的就是为他送上擦屁股用的厕筹。说到厕筹,他忍不住蛋疼,这段时间下来,菊花差不多要被刮烂了,以后有条件了他发誓要把卫生纸造出来。

开始的时候很是奇怪,张家的婢女、奴仆等下人为什么全都见不到?至于大哥张始均的家眷,更是见都没见过。时间久了,也便逐渐淡忘,反而在藏书阁中找到了乐趣。

每天必做的事情便是一头扎入藏书阁,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似乎回到了大学时代,那个每天往图书馆跑的日子。

张家的藏书量极其丰富,经史子集无一不包。他从书籍中了解到很多这个时代的基础常识。

洛阳的冬天还没有过去,藏书阁的空气极度寒冷。阿宝数次劝李涛将书籍带往卧房,都被他干脆地拒绝了。

对于他来说,喜欢的这种淡淡的氛围,而看书只不过是一种消遣而已。日子便是在这样的平淡中度过。彷佛整个张府都是他的,没有人来打扰他,他也不需为生活的事情烦恼。

已经进入了二月,天空中飘起了大雪。李涛放下手中的书,裹了裹腿上的锦被,看向窗外发呆。下完这场雪,春天也该出现了吧?张仲瑀在平城怎么样?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对待自己?

那晚的情景,他这一辈子恐怕也不会忘记。自己陷入了无边的梦魇之中,尸山血海,惨绝人寰。噩梦之外,还被易家兄弟在大腿插了一刀。

只是一刀,已经将他从噩梦中警醒,但是身上的鲜血和淋漓大汗混合在一起,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荒诞经历。

易家兄弟为什么会插自己一刀?又是谁指使的他?他与易家兄弟相处不久,也就一个多月。

但是一个多月时间足够了解一个人。易家兄弟秘密也许有,却绝对没有胆量前来暗杀他。如果想要杀死自己,在怀朔的时候已有无数次机会,又何必等到返回平城?

再说既然想杀死自己,这一刀为何又插在腿上?

他想搞明白这一切,当事情发生的刹那,他想起了当初孙膑是怎样逃离庞涓迫害的,那边是假痴不癫。而他,便只能装作瘫痪。实际上当时的他,已与瘫痪没有什么区别。

接下来的发生的一切让他明白了,这一事件绝对与二哥张仲瑀逃离不了关系。易家兄弟则从自己身边消失。

易家兄弟是否已经遭到了他的毒手?如果他想杀了自己,又何其简单。自己当时已经被怪病折磨的毫无还手之力,他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他想不明白,所以他接受张仲瑀为他安排的一切,看他到底再耍什么花样。

不知何时,李涛的身后出现了一位老者。老者同样坐在轮椅之上,胡须已经发白,看上去年龄已经不小。他峨冠博带,手中拿着一卷书简,怔怔地看着李涛,整个人不怒自威。

阿宝看向老者,怯懦地说不出话来。老者轻轻一挥手,示意让他出去。阿宝得到命令,轻轻地走了过去。到了门外方才发现脸上已经汗水涔涔。

老者并不严厉,还有一种慈祥的感觉。但是老者身上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感到莫名的压力。在老者面前,他感到自己连话都没有勇气说出来。

“在看些什么?”老者推着轮椅来到李涛身边,轻轻问道。

“额……没看什么。你……你是……?”来到张家这么久,他还没见过阿宝和阿福之外的人,老者的出现是如此的突兀,让他一直之间手足无措。

老者既然可以出现在藏书阁,那么在张家的地位显然不低。“难道是家主张彝?”他愣神地想道。可是看上去又不像,老者坐在轮椅之上,右手虽然拿着书简,左手却抖个不停。这明显是中风的症状,再看下腰部以下,他基本可以确定这个人是因为中风而导致的偏袒

。如果是家主张彝的话,这样一个残废的人怎么可能在朝廷中担任那么高的官职。所以他第一个便把家主张彝排斥在外。以为是哪位叔伯。

老者放下手中的书简,拿过李涛所读之书,轻轻念道:“《历帝图》?”

李涛摸不准老者的身份,想要找阿宝询问,回头不见他人在何处,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我也就是随手看看,你老莫怪。”

“你老?”老者原本淡然的脸色突然之间黑了下去。左手抖动的更加严重,李涛甚至在怀疑他会不是突发脑溢血。这是搞什么嘛,翻脸比翻书还快,我确实只是随手翻翻,又没说假话。值得你这样大发脾气吗?他伸过手去轻抚胸口,帮老者平复心情。

老者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据我所知,这《历帝图》起自轩辕、下至晋末。凡十六代,百二十八帝,历三千二百七十年,杂事五百八十九。你从中学到了什么不妨跟我说说?”

李涛竖起大拇指,赞叹道:“你的记忆力真好,确实如此。不过这本书我是我爹爹写的,在我看来,还是为了让皇帝存有黎民之念。

所谓‘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则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争驰,君臣无事,可以尽豫游之乐,可以养松乔之寿,鸣琴垂拱,不言而化’,观点虽好,不过是臣子之道。放在治国上,也未必有多大作用。”

李涛见老者的脾气并不坏,再加上这段时间实在沉闷了点,阿宝和管家阿福又不是说话之人,见到老者有意考较自己,当下也便肆无忌惮起来。心想道,我这具身体即便认识你又如何。我已经残废到这种程度,你难道还好意思杀我?

“爹爹?张彝么?”老者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看了看李涛的脸,轻轻道:“小孩子说话口无遮拦,这《历帝图》你父献予先帝后,放在御案时复披览。若是对于治国无用,先帝岂会多此一举。”

老者口中的先帝想必就是宣武帝了。李涛见到老者所言,哑然失笑。古代的逻辑真的很奇怪,好像只要是皇帝做的就是对的。以尊者之言为标准的习惯在后世害人不浅。有心要反驳于他,于是道:“既然如此,我想向前辈请教几个问题。”

“据《历帝图》所言,百二十八帝中,谁最贤明?”

“当然是尧舜禹汤!”

“先帝圣明否?”

“先帝虎视龙骧,圣明至极!”

“大魏各代帝王全都贤明吗?”

老者见李涛问道这里,皱了皱眉头,沉吟半晌,方道:“有贤有愚,自古皆然。”

李涛笑了笑:“如果家父的《历帝图》在某一时代献予愚昧不堪之君主,所起作用有多大呢?”

“哦?你认为怎样才对治国有用?”老者眉毛一挑,颤声问道。

“人治不如法治,君主由众人推举!”李涛语不惊人死不休,既然说开了,他也不准备保留。现在他忘了自己的年龄,也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更多的只是在憧憬自己的未来。穿越前踌躇满志,还没有施展抱负便来到这个世界。既然来到这个世界,那便要向着自己的理想前行。

“何谓人治?何谓法制?”老者波澜不惊,继续追问。

“所谓人治,便是生杀赏罚操于一人之手;人之命运,取决于上位者之喜怒哀乐。而下位者若想安居乐业,便要期待明君贤臣。若是君昏臣庸,天下便要陷入大乱之中。当今天下便是人治了。至于法治,则要制定律法,上至君主、下至黎民,在律法面前人人平等;有功则赏,有过则罚,一视同仁,无有过上位之君,无守法受罚之民。”

“君主由众人推举,这不是上古禅让么?”

“推举与禅让不同。禅让实际上不过是人治之变种。被禅让之人一定要德才兼备,国家才能威名不坠、百姓方可安居乐业。而推举,即便推举出一个傻子,国家制度也可以照常运转,毫无阻碍。就如当今皇帝,无论是他还是我,只要处于推举之下,并无不同。九五之尊,彼可取而代之。”

老者看着李涛,眼神中尽是难以置信。可是即便不信,那一字一句,却真实地传进耳朵之中。想要伸手抚摸于他,总是迟疑不决,心中暗道:“此子无父无君若斯,将来却不比老二还能折腾。”

老者看着李涛,面容严肃:“申、商法家刑名之学,强国则可,治国必亡。所谓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你口中所谓法治,虽然听上去虽然无限美好,却有一极大的弊端。此弊端不除,将比人治可怕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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