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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南朝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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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始均摇头做不可思议状。张彝与张仲瑀则是面面相觑,心有灵犀地沉默了下来。

他们知道,这种消息传出去,没有人会相信他们的话。一个出身卑贱的文士,将近四十年只能充当皇帝的侍从,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豪门林立的南朝脱颖而出?别人不但不会相信他们的话,反而会嘲笑他们推崇一个卑贱的人。

这是他们的幸运,却是时代的不幸。清河张家虽然与南朝王谢、北朝崔卢李郑等士族差距甚远。却是远高于庶族地主之上。足以保证张家子孙未来的仕途。只是其中的利弊,张彝经历丧乱之苦,心中自然清楚。

张经听到张始均的质疑,脑海里猛然闪过前世看过的资料。

士庶之分,并不是根据你的财富地位来分。如果一个人出身庶族,哪怕你富可敌国,社会地位仍然低人一等。

所谓的士族,在政治上按门第高低分享特权,世代担任重要官职。尤其到了三国曹魏时代,为了笼络中原士族,推出的九品中正制更是强化了士族特权。数百年来,士族与皇族分享政权。在东晋时代,甚至有“王与马共天下”之说。皇帝见到王家族长,也要下车问好。如果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甚至会以为是臣子在向皇帝行礼。

正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这是何等强势出的存在!

经济上,士族占有大量土地和劳动力,建立起自给自足、实力雄厚的庄园经济。他们的生活来源并不是依靠俸禄。而是雇佣佃客,形成一个独立的经济王国。雄厚的实力不但让世家门阀垄断官场,更是有实力招募私兵,必要时期与皇帝决一死战!东晋王敦、桓玄乃至刘宋以来世家门阀多数就做过这事情。

社会生活上,不与庶族通婚,甚至坐不同席。士族子弟以与庶族通婚为耻。

南朝世家大族的社会地位,比起他们的政治和经济地位来,更显得优越。世族、寒门两者身份高下不同,“服冕之家,流品之人,视寒素之子,轻若仆隶,易如草芥,曾不以之为伍”。因此,这两个阶层之间是不相往来的。寒人虽致位通显,上升为贵戚近臣,倘不自量而往见世族,亦不为世族之所礼接,甚至会受到侮辱。

如宋孝武帝母路太后兄路废之孙路琼之,和王僧达做邻居,琼之“尝盛车服诣僧达,僧达将猎,已改服。琼之就坐,僧达了不与语,谓曰:身昔门下驺人路废之者,是君何亲”。于是叫左右把路琼之坐着的床烧掉,搞得路琼之下不了台。

又如刘宋时期,寒门出身的中书舍人狄当、周赳并管要务。有一次二人去拜访士族张敷,他们掌控机要,只是因为出身庶族,张敷便看不起他们,言谈之际,将他们的座位设置的远远地,以与他们接触为耻。

两相比较之下,北魏士族在孝文帝时期方才正式确立。情况要比南朝好上太多。

然而仅仅汉化改革二十余年,世家门阀的腐朽气味已经扑面而来。

张经一直觉得后世的六镇之乱,与孝文帝这条措施脱不了干系。

文化上,崇尚清谈,三公之位多数是世家门阀囊中之物。士族子弟“上车不落则著作郎,体中如何则秘书郎”,生而富贵,遂不思进取,纵情声色,穷奢极欲。他们从来不做事务繁多的官。由此导致庶族只能进入军中效力,客观上让军权逐渐落入庶族手中。也成了最终埋葬自己的坟墓。

想到这里,张经终于明白张彝为何沉默。他想多了解南朝的状况,忍不住道:“大哥前往南朝吊唁韦睿。又说曹景宗、马鲜琕、韦睿是南朝柱石。那韦睿又是何许人也?为何他死之后,南朝便无力北顾呢?”

“哎!”张始均叹息一声,良久乃道:“为兄从去年九月出使南朝,将近三月方回,半年来所见所闻,深有所感。萧衍已经垂垂老矣,虽有雄心。韦睿集死,等于断其一臂。剩下一裴邃独木难支,将来必定会被军务累死。”

“大哥你说的是否太过夸张?”张经不置可否道。

“犹有过之!”张始均一脸崇拜:“韦睿此人,可以算得上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大魏数百年来,也只有高允高公风能与之一较长短。韦睿文韬或许不如,而武略则胜出。”

张始均继续道:“高公薨时九十八岁,一生经历七代帝王。而韦睿亦活了七十八岁,经历宋、齐、梁三代皇朝。其择主、侍君、为将、处事,无一不带有诸葛武侯之遗风。”

“江山风雨、乱世漂萍,南朝政权几度更迭,先有刘宋,再至萧齐,军事政变频繁上演,有识人物争相济世。韦睿经宋齐两朝的动荡,凭着处乱不惊的胆识,多次成功化解危难险急。”

“看来这个韦睿也算是老狐狸了。”张经自嘲地笑道。说到“狐狸”时,眼角有意无意地撇向了张仲瑀。张仲瑀尴尬一笑,转眼看向别处。

“期间,怀旷世之才的韦睿,全然是韬光养晦,静待明君出世,最终他锁定萧衍。于是,时年五十九岁的韦睿,毅然伐竹为筏,率军投奔萧衍。”张仲瑀不明白张经话中羽翼,出言责备道:“韦睿虽为敌国之人,不可施之以恶名。其所作所为,岂能用一句‘狐狸’概括。”

张经见状,再不插言,只是静静地听着张始均的介绍。

“在争夺齐朝江山的过程中,太尉陈显达、护军将军崔慧景进逼建邺,抢夺齐政权,众人惶惶,求教于韦睿。韦睿一眼便看出两人一个无才,一个懦弱,都不足以成事。此后,韦睿精忠辅佐社稷,屡献奇谋妙计,成为开国元勋。”

“韦睿生来体质虚弱,每逢疆场临阵指挥,他总是儒者衣冠,乘白板小车,手持竹如意,但见轻点慢指间,强虏已灰飞湮灭。韦睿淡泊明志,从不居功自傲,而是甘做人梯,提携晚辈将领;从不追名逐利,而是婉拒赏赐,曾弃钱二十万贯。”

“果敢、奇谋、善战、谨慎,韦睿将诸葛武侯的遗风发扬光大,当初萧衍北伐,若能寄之以心腹。则大魏危矣!”

听到“北伐”二字,张经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韦睿的影像。

“原来是他,我怎么说听着如此耳熟!”张经在心中大叫。

穿越之前在军队中的推荐,其中在六镇起义之前,便是以少胜多著名战役——钟离之战。而韦睿便是此战中的绝对主人公:

梁武帝即位之初,北魏内部正处于动荡之中,不仅政治腐败,又因连年对南朝发动战事,人民不堪负荷沉重的赋税及徭役,各地民变纷起。

梁武帝认为这是北伐的良机,便命其弟临川王萧宏担任都督北讨诸军事,即北伐军总指挥,尚书右仆射柳惔为副指挥,率领大军进驻洛口。北伐大军军容之盛,武器装备之精良,被北魏视为“百数十年所未之有”。

当初宋武帝刘裕北伐,曾经攻下关中。如今萧衍北大大军更胜以往,北魏方面得知消息后不敢大意,便让不久前在征伐南齐行动中建功封爵的中山王元英督军迎战。两军皆号称有百万之众。

元英久经战争,威名远播,外号“虎儿”。懦弱无能的萧宏竟在众目睽睽下临阵遁逃,梁军顿时自乱阵脚,不战自溃,北魏大军一路进逼,兵临钟离城下,此时城内仅有三千名守军。危急之刻,梁武帝派韦睿与曹景宗率二十万大军驰援。

萧宏此人,没有最无能,只有更无能。数十万大军在手,背后又有曹景宗与韦睿为奥援。萧宏因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吓得临阵脱逃,此举令梁军士气冰消瓦解,溃逃死伤近五万人,这也让正开拔洛阳的韦睿军不得不撤退。

南梁军因主帅逃跑而自乱阵脚,北魏军看准时机,大军一路往南,绵延四十余城,在攻陷马头后,大军来到由昌义之所驻守的钟离城,并与杨大眼军会合,兵力达数十万之众。

反观钟离城内仅有守军三千人,双方实力悬殊。北魏宣武帝本欲命邢峦军也参加攻城行动,但邢峦认为钟离城周围有淮水屏障,是易守难攻的天险之地,大军应当绕击他处,此议遭宣武帝否决,遂让镇东将军萧宝寅接替邢峦的位置,与元英合攻钟离城。

钟离城因北临淮水,不利进攻,北魏便在位于淮水中的邵阳洲两岸搭起了连接淮水南北两岸的跨河长桥。元英驻军南岸,负责攻城;杨大眼据北岸,负责粮运补给,萧宝寅则确保桥梁本身的畅通与安全。

北魏军以车子载运大量泥土,欲填平围绕钟离城四周的沟堑,并利用冲车撞击城壁,再以车轮战法连续猛攻,但却遭到城内守军顽强的反击,而昌义之亦及时以泥土敷填损坏的城壁,导致魏军死伤上万仍无法占上风,战况遂渐趋于胶着。

另一方面,驻扎于合肥的韦睿军在接获消息后,立刻火速发兵,通过钟离城西南方的阴陵大泽,与驻扎于道人洲的曹景宗会合,乘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抵达邵阳洲另一端。

全军在南梁太守冯道根的规划下,仅花一夜时间,便奇迹似地在该地筑起一座营垒,与魏营相距仅百余步,让元英大感惊异,而梁军这种鬼斧神工的技术,亦深深撼动了魏军的士气。

同时曹景宗派人潜渡淮水,通知钟离守军援兵已到,众人接获此报,尽皆士气大振。虽然杨大眼与元英先后针对邵阳洲上的梁军主营发动攻势,但皆被韦睿的巧妙战术所击退,杨大眼还因此负伤。

战争期间,梁军每派牧人至淮水北岸割运粮草,皆被驻于北岸的杨大眼军派兵掳掠,曹景宗便派出千余人在北岸修筑城垒,与魏军相峙,指派部将赵草据守此城,因称之为赵草城。赵草城除了确保梁军粮草无虞外,也等于间接切断了魏军的补给通道。

梁武帝接获战报后,指示韦、曹二人乘坐战舰对两座桥梁发动火攻之计。天监六年三月,淮水暴涨达七尺,韦睿以冯道根、裴邃、李文钊等乘机以水军对魏军发动攻势,并亲自用载满油料和草料的小船焚毁了两座桥梁,魏军顿时溃败。

元英与杨大眼各自奔逃,魏军投水而死者及被杀者各达十余万,昌义之见状亦率兵冲出钟离城,追击败退的魏军,生擒五万人。魏军阵亡将士遍布淮水百余里,而元英仅以身免,逃至梁城。

南梁大获全胜,而北魏军几乎全军覆没,但元英、杨大眼及萧宝寅三人皆得以幸免。三人回国后,满朝文武上书宣武帝。要将三人处以极刑,宣武帝虽然免除三人死罪,最终还是剥夺了元英及萧宝寅的爵位,贬为平民。杨大眼则流放至营州充军。

三人一向威名深重,经此一役声名尽丧。钟离一战损害北魏国力甚巨。此后国内民变加剧,政局更加衰败。受繁重徭役及赋税压迫的人民不是亡命山林,便是依附豪强,或出家为僧,导致国内僧满为患。

可以说北魏最终分裂,于此一战中已经初现端倪。而韦睿则是名震华夏,被魏人称为“韦虎”。

想到这里,张经忍不住叹口气道:“小弟现在已经相信大哥的说法。难道这个时代只是一个比烂的时代吗?”

“南朝虽然无力北伐,大魏想要混一域内,只怕五十年内也是没有希望的。这乱世,当真没有人可以平定么?”

父子三人正在议论纷纷,管家阿福已经发出讯息。也不见张彝如何动作,一团纸条已经传到手中。他抬起头,看向三个儿子,肃穆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朝廷从此多事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三人齐声应是,便退了下去。

“老四,你留下。”张彝有些迟疑,看着落在后面的张经,轻声道:“为父将要见一位客人,你暂且躲在屏风后面。没有为父指示,切记不可露出破绽。”

“是!”张经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刚藏好身子,已见一人蟒袍玉带,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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