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收利息
然而，就在徐锋刚欲迈步时，肩头却是忽然一沉。
“嘿嘿，小子，俗话说得好，狗狂挨砖头，人狂栽跟头，老子看你，有些不顺眼啦。”
说话腔调有些阴阳怪气的不是别人，原来正是那名手持狼牙棒的刀疤脸打手。只见他将鹰爪般的大手重重搭在徐锋的右肩上，咧嘴笑着时，手上还暗暗加大了几分力度，五指仿佛铁钳一般遒劲地朝徐锋的锁骨处深掐下去。
“哈哈哈，唐煜兄，我们看这小子也挺不顺眼啦……”那些打手见到唐煜出手，均是嬉皮笑脸地揶揄起来。
他们看徐锋不顺眼是真，想借机在罗伦面前表现一番也是真，因为私底下他们与钟小林手下那些小弟也有交情，知道罗伦在道上地位颇为超然。
唐煜这一抓，立时让人感觉到了强烈的视觉反差。
他与徐锋两人站在那里，一个高大彪悍得像头力大无穷的黑熊，而另一个则像任人宰割的小羊羔。
徐锋无动于衷，他低头，目光先是看了看搭在自己肩头上的大手，尔后又沿着唐煜颀长的手臂向对方的脸上望去，不悦地皱眉道：“把你的脏爪——拿开！”
“你说什么？拿开？哈哈哈，小子，你还没睡醒吧！大爷我这是要教训你呢。”
他“呢”字还没说完，只见徐锋肩膀蓦地一抖，轻而易举地将他的胳膊弹开，唐煜正暗忖这小子好大的蛮力时，忽然见到徐锋身子一侧，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勾住他脖子，然后顺势朝下一压一拉，右腿猛地屈起，膝盖照着自己的面门就是毫不留情地狠狠顶了上来。
咚～～
嘎嘣！
闷响骤至，只听唐煜“啊哟”大叫了一声，便满脸是血地倒在了地上，痛苦万分地捂着脸庞呻吟道：“唉哟，老子的鼻子，疼，疼，疼……”
他一连叫了好几声疼，听得众人头皮一紧。
看着滚地葫芦般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唐煜，徐锋眉头一横，冷冷地撇嘴道：“自讨苦吃！”
刚刚这一击，他根本没用全力，甚至都没去催动肌肤上那经由灵力淬炼过的角质层。
这便是修炼者与普通人的差距！
只不过在徐锋看来非常随意的一个膝顶，落到周围那些围观的人群眼里，却是相当刺激眼球。
太暴力了！
“哈哈哈，原来徐老弟一直深藏不露哇，倒是让为兄看走了眼，打得好，打得好。”
乍见徐锋出手相助，周生元先还有些担心，想要出声制止，可紧接着又见徐锋受制于唐煜，他更是又气又恼，这些打手，未免也太嚣张、太不把他们这些官府中人放在眼里了。
可转瞬之间，徐锋便是彻底扭转了颓势，周生元的表情，由惊愕变成了惊喜。
太他娘的解气了。
周生元如此想，杜宁和王江又何尝不是，当下纷纷微笑着朝徐锋靠拢过来。
只有张松隐隐猜测，这怕还不是徐锋真正的实力，一个声音在他心底狂喊道：“修炼者，这便是修炼者啊！”
徐锋一击得手，也让周围那些打手呼啦一下子围了上来，其中有人怒气冲冲地叫道：“兄弟们，小心些，点子有点硬！”
那些围观的人群一下子闪得远远的，生怕被殃及到池鱼。
张松勃然变色，指着这群打手怒斥道：“你们想要造反么？妨碍衙门执行公务，小心俺把你们抓起来法办。”
他这一诈一唬，倒是旋即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这些打手再横，也不敢公然与衙门作对，何况是“造反”这样的重罪，忐忑朝后退了几步，不过目光还是警惕地盯着徐锋。
“张松，少他妈的乱扣帽子，明明是这小子先动手打人，你怎么不抓他？”罗伦伸手指着张松大骂道，只是他的气焰，明显比刚才要弱了许多。
“你他妈算哪根葱，敢对我大哥指手画脚，再闹，信不信把你狗曰的也抓起来。”既然脸皮已经彻底撕破，杜宁对他也就毫不留情面了。
“啧啧，竟然让罗伦认怂了呢。”
“是啊，这种狠人，什么时候给人讲过道理呀，呵呵，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之前听说他与衙役之间有些过节，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传言果然是真的呀……”
周围那些窃窃私语的交谈声传入罗伦耳里，让他脸色如同猪肝一般难看，眼神不经意间瞟到了尚在一旁打滚的唐煜身上，顿时看到了地上那一大滩触目惊心的鲜血，他知道，如果不是这厮冒出来为自己档了一下，恐怕此时狼狈得丢人现眼之人，便该是他了。
“哼，老子不管了！”罗伦一拂袖，扯身便是愤愤离去，也不管别人是怎么评价他的了。
只有老鸨胡艳梅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不识趣地嚷道：“罗公子，你的钱还没退！”
“钱钱钱，钱你娘的头，不要了，王八蛋……”岔岔的尖锐声，满含怨气随风传来，只不知那渐渐消失在雨雾中的身影到底在骂胡艳梅呢，还是在骂张松，亦或徐锋。
“你、你，还有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给俺放了。”张松手指顺着几名打手一一指过去，那几人立即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
“阿锋！”徐瑄凄然地喊了一声，便是从打手松开的手臂中挣脱出来，箭步跑到徐锋跟前，一把将他紧紧抱住，痛哭成了泪人儿。
“好啦，老姐，别哭了。”
他一个大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美丽女子抱着，即便对方是自己的亲姐姐，依旧感到有些难为情。
“呵呵呵，姐弟团聚，徐老弟好福气哇。”周生元呵呵笑道。
徐锋苦涩一笑，轻轻抚摸和拍打了几下徐瑄的香肩，转头对张松等人说道：“还是几位大哥面子大呀，小弟谢过了。”
“哪里哪里，除暴安良，本就是俺们这些衙吏分内之事，徐老弟何来谢字。”张松冲徐锋抱拳，心道这次能叫罗伦吃瘪，还多亏了徐锋。
“说得好，那帮王八蛋上月还收了老子保护费呢，活该！”
人群中，不知谁带头吼了一声，立即引来一阵热烈的拍手称快，可见平时受够了黑社会鸟气的民众对罗伦等人何等怨气，只是摄于他们的淫威，敢怒不敢言罢了。
胡艳梅见状，也是堆起笑容，步履“婀娜”地走了过来，“呵呵，这位客官，实在是对不起，对不起，刚刚要不是玉面阎罗存心捣乱，就不会有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了。”
说完，她冲还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唐煜道：“唐煜，还不快快过来给大爷赔礼道歉。”
她话音刚落，果不其然地在众打手中引起了一阵骚动，虽然说作为老鸨，她在这怡红院中地位相对要高许多，私下里也有不少人称其为“二老板”，不过若真要往深了去说，他们这些人都是替老板打工的，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呀。
“这婆娘，真他妈的是个吃里扒外的主啊！”那些打手心中暗骂，不免有种兔死狐悲的淡淡伤感。
“胡妈妈，唐煜现在样子，还能说话么？”有人不满道。
不过，胡艳梅接下来的话很快将她的意图暴露无遗，她指了指徐锋身旁的徐瑄，道：“这位客官，您看她欠的……”
徐锋心中冷笑，不耐烦地摆手道：“道歉就不必了，你放心，钱不会少你一分的。”
说完，他将银锭掏出，递给胡艳梅，后者立即眉开眼笑地将其转手交给了侏儒管家：“快去给客官找零。”
“胡老鸨，你她娘的可得给俺看清楚，这可是一千两的大银锭呀，别找错了。”张松提醒道。
胡艳梅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地甩了甩手上的丝绢，喜逐颜开道：“知道知道，您就放心吧，这银锭，我会按市场价一万纹银兑给这位客官的，亏不了他。”
一万纹银啦！
众人脸庞忍不住狠狠抽了抽。
胡艳梅倒是没那个胆子去诓徐锋，黑市上，这种一千纹银的大银锭的确是大致标的这个价，只是，像这种珍藏级艺术品，向来是有价无市，因此说起来，胡艳梅还是狠狠地赚了一笔。
徐锋倒是不太介意，他阴测测地笑了笑，对胡艳梅道：“我欠你的利息还清了，你欠我的利息，也该还如数奉还了吧。”
“我欠你的利息？”
胡艳梅一愣，笑容陡然僵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我哪有欠你钱？”
见众人都是蒙在鼓里，惊讶地望着自己，徐锋微微一笑，“胡妈妈不会忘得这么快吧，你刚刚打我老姐那一巴掌，难道就不算欠债？”
大家这才知道，面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少年，才是真正的“笑里藏刀”啊！
“老姐，去收利息吧。”徐锋轻轻将徐瑄埋在自己肩膀上的头抬起，只见她肌肤胜雪，容色绝丽，一年多不见，已是出落得款款大方的一个美人，只是面带梨花，眼角噙着泪珠，看上去多了一丝倦容和憔悴。
徐瑄猛地摇头，“算了，阿锋，她也不是存心的……”
这话到了胡艳梅耳里，她惊愕的神情立即变得轻松起来，心中恨不得叫徐瑄姑奶奶，只是正要说话感谢时，徐锋却是冰冷地看着她，“她不收，那就我来收吧！”
胡艳梅眼皮急跳，还来不及作何反应，便见徐锋身形鬼魅般闪掠而至，手掌一扬，一道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便是陡然在桃源街上响了起来。
“啪！”
徐锋这一巴掌，没有丝毫的留情，掌风掠下，胡艳梅当即便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鲜血中，还夹杂着两颗被拍得粉碎的牙齿，而其身形，也是如同陀螺一般，在半空中旋转了几圈，方才重重的落回地面。
看着晕厥躺地的胡艳梅，所有人心中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少年，下手可真够狠的呀！
徐锋面无表情，微微凝视了一下自己手掌，连连摇头，喃喃道：“真不禁打，唉，罢了罢了，利息就算了吧，谁叫我这人总是心太软呢……”
没人再敢轻视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少年，从隐忍到狠辣，这种心机，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过，徐锋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他从来不想惹事，这一点从之前他对罗伦一忍再忍便可看出，可是，如果有人因此而认为他是好捏的软柿子的话，那他也不介意让人家知道什么叫后悔二字。
当管家火急火燎地拿着银票从怡红院的大门里窜出时，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对那群打手含怒嚷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胡妈妈被人欺负了。”
那些打手一个个把脸转朝一边，装作熟视无睹的样子，胡艳梅刚刚对待唐煜的态度叫他们心灰意冷，哪个还会跳出来帮她。
“你的废话可真多。”徐锋兀自走过去，将管家手中的银票一把抓来，粗略点了点后，对徐瑄道：“走吧，老姐，咱们回家。”
随后，他又对张松等人抱了抱拳以示作别，尔后便与徐瑄快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哼，胡艳梅接下来看病养伤的钱，怕是将远远超过四百九十六两纹银吧……”
目光从徐锋身上收回，张松瞥了瞥被管家叫人抬回去的老鸨胡艳梅，心里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