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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马腾探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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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终日枯坐,而今有人来访,还是他颇为看重的后生晚辈,段颎当然是喜出望外,脸带喜色。

可这里是洛阳狱,马腾此举,可是冒着莫大的风险,想到此节,段颎又甚是担忧,所以感慨马腾不该来此。

马腾感受着段颎的肺腑之言,心中暖流涌动,来到段颎身前,弯腰将手里提着的食篮放下,后退一步盘膝而坐,微笑着对段颎道:“颎公身陷于此,小子怎能不来探视一二呢。”

段颎直直地盯着马腾看上好一会儿,摇头苦笑不语,随即看向马腾放下的食篮,低声问道:“可带有美酒?”

“有!”马腾欠身将食篮往段颎的方向推去,笑答道:“难得进来一趟,岂能不奉上美酒。”

“好,好。”

段颎满脸笑容,笑得甚是开心,手拂已显凌乱的长须,连声道:“多年前老朽任司隶校尉时,也曾来过此地,那时还不觉得此地如何,如今身子骨老了,才醒觉此地着实阴冷不堪。幸亏贤侄送进来的被褥酒食,老朽这才好受些。”

仰头长吁短叹片刻,段颎最后叹道:“不曾想老朽戎马一生,到老来还能得贤侄如此有情有义相待,上天待老朽不薄啊。”

马腾此时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待段颎感慨完,他迟疑着开口问道:“颎公此次…”

马腾本想问段颎此次入狱是否有把握可脱狱而出,但想到段颎信中所说,这句话他终究还是无法问出口。

段颎仿佛毫不在意自身生死,面带笑容,神态自若地,低声道:“老朽此次进来,已无出去的可能。今日不同往昔,如老朽所料不差,贤侄今日能得以进来,想必是阳校尉出城去了,过不多时,王甫、袁赦一众人,就会被押解至此。”

说完,段颎身子前倾,凑近马腾压低声音道:“此案乃诏案,阳校尉只是秉圣意行事而已。”

说到这里,马腾当然也明白过来,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正是因为看清了此点,段颎才这么决然地提前遣散家人,预先安排好后事。

“贤侄如今尚是白身,倚张让作为靠山,倒无可厚非,但贤侄切记需早做预谋,老朽之鉴,可不能视而不见啊。”

马腾低声回道:“颎公放心,小子明白。”

随即一咬牙,马腾在心里下定决心,盘膝往前挪动一步,抵段颎膝盖而坐,几乎就是在段颎耳边低语道:“颎公,小子尚有事请教。”

他见段颎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便接着低语道:“不出十年,大汉天下必乱,届时小子如若有时机,该当取何处作为安身立命之所?”

“贤侄担心的可是太平道?”

段颎心头大震,看向马腾,耳语问道。

马腾点点头,答道:“太平道之乱,已在旦夕之间,现今朝廷国弱兵疲,变乱一起,势必倚重封疆大吏。到得那时,太平道之乱,只是癣疥之患而已,拥兵一方的各路诸侯,方才是大汉的心腹大患!”

即便段颎位高权重,站得高望得远,骤闻马腾此语,还是不由得目瞪口呆,然而细细一想,却又觉得马腾此言并非杞人忧天。

当段颎头脑中浮现出朝廷羸弱,各地诸侯拥兵自重的情形时,不由得脱口而出答道:“凉州!”

这次轮到马腾一愣,他曾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个问题,黄巾之乱后,他到底该当选择何地作为发展的根基。凉州当然也考虑过,重要原因之一,当然就是西凉出产优质战马,还有善骑之士,可以组建起一支强大的骑兵。但是凉州毕竟地广人稀,经济发展困难,这可是一个致命的缺陷。

因而在马腾心目中,好的可选之地,不过于人烟稠密的冀州、兖、徐、豫、荆、扬一带。

不待马腾发出疑问之声,段颎叹道:“贤侄果真非常之人,竟然能看到如此之远。”随即他语调一变,为马腾解释道:“若论优劣,凉州最多也就是中中之选而已,但对贤侄而言,凉州却最为适宜。”

马腾听懂了段颎这句话,他所说的这个道理,与后世流行的择偶观非常相似,那就是不找最好的,只找最合适的。

看到马腾点头,段颎接着低声解释道:“天下十三州,冀、兖、青、徐、豫、荆六州人烟稠密,赋税充足,可惜无高川险阻,非实力雄厚者,不能守之。贤侄无出身之优,无宗族可倚,又非天下名士,得不到高门世家之倾力相助,即便盘踞于此,也难有作为;益州偏安一隅可,攻之难,出而伐亦难,非安身立命之地;幽、扬、交三州远离中原,可自保,亦难有所作为;并州临近塞外异族,一旦中原有变,只怕在鲜卑铁蹄之下,自保亦难。只有凉州,方是贤侄最为可取之处。”

经过段颎这么一番排除法,马腾心中顿时明了,说白了,就是好地方很多,但马腾先天条件不足,去了也守不住,益、幽、扬、交、并等地也有好地方,但不适合发展,排除到最后,也就只剩下一个凉州。

段颎知道今天的时间会很紧,所以没有使用以往启发式的谈话方法,而是直接说出自己的见解,他等马腾稍微消化自己所说,接着分析道:“凉州优劣势,各占有几分,最为不利之处,自是根基薄弱,益、荆、豫、冀四州,人口过六百余万,凉州只得其十之一尚不足;最为有利之处,莫过于地利,偏于一角,而又俯瞰关中,乃至中原,一旦势成,可席卷而下,直入关中,而后可南下取汉中,或北上略并州,或直趋河洛,鼎定中原。如此势大,可东出关东,南下荆扬,与天下群雄一较高低,可谓空间广阔,大有可作为之处。”

如论对天下地理大势的把握,段颎自是此中翘楚,即便马腾比段颎多了两千余年的见识与经验积累,但毕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浸淫,眼光也没有段颎那么高远,在段颎面前那自然只有听的份,难以与之相提并论。

“凉州编户之民不足五十万,其实这仅是表象。”段颎停了一下,继续说道。

马腾一听精神一振,凉州人口不足,正是他最为担忧的问题。

“颎公的意思是…?”

“凉州乃汉、羌、氐等杂居之处,山野川谷之间,多有氐、羌聚落,豪右官吏之家,也多有荫蔽之户,再加上疆域之外的西羌、月氏诸胡,照老朽估计,凉州百万之民是有的。只是想收为己用,难啊。”

如何对待大汉境内外大大小小的异族,马腾和段颎曾多次讨论过,段颎的赫赫军功就是靠大肆杀戮羌、氐等反叛异族而得来的,到了晚年,段颎这才意识到羌、氐等族的反复反叛,根子依旧在朝廷的政策以及地方官吏豪右的欺压。以武力强势镇压,只能收得一时之功,想要将之同化,又非数年之功所能见效,所以段颎才感慨浓缩为一个字:“难”。

马腾正要继续发问,却听到远远的传来铁门开启的哐当声,知道是狱卒前来催促,只得将其他的问题抛诸脑后,问道:“颎公交给小子的铁牌,小子该当如何处置。”

段颎闻言叹上一声,道:“此铁牌对贤侄是祸是福,老朽也不能断定。虽则老朽故吏众多,如此多年过去了,他们只怕个个都有了自己的心思。”

耳听得囚室外狱卒的脚步声甚急,段颎也知道无法多说,他双手握住马腾的手,满腹叮嘱,尽在紧紧地一握之中,末了,段颎语气中带着无限的苍凉,低声道:“贤侄他日见到卑缺,代老朽说声对不住她。”想了一下,段颎还是接着说道:“老朽去后,家人当会返回武威,就劳烦贤侄到时照拂一二了。”

马腾感受着段颎枯瘦的双手,双目含泪点头应诺,狱卒边开囚室铁门,边急急地低声喝道:“快走,快走。”

段颎放开双手,坦然笑着对马腾道:“去吧,听了贤侄一席话,老朽已了然无憾矣。”

马腾默然无语地起身,而后跪倒在地,纳头便拜,重重地给段颎叩了三个响头,哽咽道:“颎公,一路…好走。”

这一去,马腾一直强忍着没有回头去看,他怕这一回头,就再也忍不住会泪滚而下。

他哪想得到,一直以来,段颎待他犹如良师,更如益友,毫不藏私地指点教诲。如今终于能珍重地行师礼以奉之,却已是生死别离的最后关头。

马腾双目含泪,急急出得地牢,刚刚离开洛阳狱大门不到百步,就听到身后马蹄声急,回头看去,只见数名骑士飞奔而至,边奔边喊道:“押解人犯,闲杂人等避让。”

马腾抹干眼泪,站在街角处,远远旁观,过不多久,大队人马行至,队伍中有数辆槛车,可惜离得太远,看不清面容,在队伍的后面,黑压压的全是跟着围观的洛阳民众,时不时有人向队伍中的槛车投掷着什么。

就在此时,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而后很快就波及到整个人群,押解囚犯的衙役个个神情紧张,还以为是有人乘机生事。

“天狗食日了,天狗食日了!”

人群中有人在惊恐地大喊,这个时候马腾才注意到,日光开始逐渐变得黯淡起来,围观的人群纷纷跪伏在地,惶恐不安地口中念念有词,就连押解囚犯的衙役、属吏以及何进、阳球等人,也都各怀心事,双膝跪地。

马腾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转身大踏步离去。

日光依旧在逐渐变得黯淡,没过多久,黑暗即笼罩了整个洛阳,天空中太阳只剩下一圈光亮,四周星辰浮现,熠熠生辉。

此时此景,一如此时的大汉,曾经显赫一时,如今也终究如日暮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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