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阿呆的故事
“因为哥哥给饼阿呆吃……”
“因为哥哥给饼阿呆吃……”
阿呆的这一句话宛如一道来自深山老林的钟声，回响在毛一凡的脑海里久久不去，回音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浪浪不停歇……
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毛一凡的无尽怒火就在阿呆的这一句话之后仿佛碰到了一场瓢泼大雨，一下子来了个透心凉。
“是啊，我怎么这么糊涂啊，阿呆的出现，应该是来救我的，不然我不可能每次都活下来，不可能每次都能死里逃生，如果阿呆真的要找自己当作替死鬼的话，自己真的死了很多很多遍了。”
我真糊涂，真是糊涂到混蛋的境界了！
毛一凡狠狠地朝着自己的脸上打了一大嘴巴子，自己怎么能这样误会阿呆，怎么能这样寒了阿呆的心？
“阿呆，对不起，都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该冤枉你的，真不好意思，是哥哥的错，不怪阿呆……”
毛一凡的脸色顿时柔和了下来，语气也变的温柔了起来，似乎他已经忘记了阿呆毕竟是自己的对立面，不是大活人。
“哥哥……”
阿呆泪眼婆娑的看着毛一凡，脸上的委屈写的分外明显，就连他那目光都有些弱弱地后怕，一凡哥哥真的原谅自己了吗？
“阿呆，能跟哥哥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你怎么会变成鬼呢？”
毛一凡想抱着阿呆的瘦小的身体，可是他却发现此刻的阿呆居然如同空气中的投影，只有那个清晰的人像，却再也摸不到当初的那份冰凉的感觉。
对啊，阿呆是个鬼，是个能量体，怎么可能触摸得到啊，亏自己还是一个驱魔人，连这点基础的常识都不知道。
“哥哥，你愿意听阿呆的故事吗？”
阿呆低下脑袋，小手揉搓着自己褶皱的衣角，一副做错事等待大人惩罚的模样。
“可以吗？”
毛一凡学着阿呆的口吻转过头来看向马小沁，眼神中充满了哀求，这是毛一凡生平很少见的眼神，也是很少说的话。
不错，在场之中，除了阿呆和毛一凡之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这件事的主导者，马小沁。
能杀得了阿呆的，在场之中也只有那个一击击杀五寸紫色指甲猛鬼沈晴的马小沁了，而且，也正是他，才逼迫阿呆到绝境上去。
“如果他的故事不能让本姑娘感兴趣的话，我不介意让他尝尝地狱炼火的滋味……”
马小沁转过身，侧面对着毛一凡和阿呆，一副你们临死前诀别得抓紧的神情。
“谢谢！”
毛一凡擦了擦嘴角的血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来这个驱魔龙族的驱魔人，也还是有那么一点人情味。
毛一凡知道马小沁留给自己和阿呆的时间并不长，毛一凡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双手，悬空地扶着阿呆的肩膀，虽然毛一凡知道这样是徒劳的，但是至少，有那么一丝感觉，能够感受到阿呆的情绪，至少这样能够让阿呆的心里稍微暖一些。
“阿呆，把你的故事讲给哥哥听吧，哥哥一定会认真的听……”
毛一凡轻声的对阿呆说着，仿佛是哥哥在为弟弟打抱不平一般。
“嗯。”
阿呆点了点头，然后偷偷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马小沁，缓缓地说到：“哥哥，阿呆真的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因为当时阿呆也不知道自己死掉了……”
“阿呆没有爸爸妈妈，从阿呆记事起，好像就是一个乞丐，阿呆听收养阿呆的那个乞丐爷爷说，他是在垃圾桶旁边捡到阿呆的，说阿呆那个时候身体比正常婴儿小很多，像是养不活的，不过那个老爷爷心善，将阿呆带了回去，并给阿呆吃的，穿的，虽然吃的、穿的不是很好，但是阿呆还是活了下来，用爷爷的话来说，这真是一个奇迹。”
“阿呆的日子过的并没有多好，爷爷在的时候，阿呆每天还有些吃的，可是自从那次爷爷被那群乞丐打了一顿之后，阿呆的生活就很困难了，爷爷不能出去讨钱，阿呆就代替爷爷乞讨，可是阿呆真的不会讨钱，而且阿呆很笨，他们都喜欢欺负阿呆，每次阿呆讨到的钱，都被他们抢了去，爷爷也是在没有饭吃的情况下饿死的……”
说到这里，阿呆的神情有些伤感，他想起了那个死去的爷爷，如果他还在，那该多好，如果他没有被那群乞丐欺负那该多好。
“阿呆没有朋友，爷爷死后，就剩下阿呆一个人了，没有人愿意跟阿呆玩，那些比阿呆大一些的孩子都喜欢欺负阿呆，动不动就打阿呆，有好几次，阿呆差点被他们打死了呢。”
“阿呆记得那是十天前，好几天没吃饭了，阿呆肚子真的好饿好饿，只能去捡一些他们吃剩下的食物，我记得那一天下着小雨，阿呆好饿，就在垃圾堆那边等人丢垃圾，下雨天垃圾堆边一般不会有乞丐在那儿守着的，阿呆想趁着他们不在的时候，在里面找找有没有吃的。”
“阿呆在垃圾堆里面找了好久好久，才发现了一个坏掉了的苹果，阿呆好饿，就在哪儿吃了起来，可是阿呆真的没有发现他们这个时候回来了，阿呆真的好饿，真的不是想跟他们抢地盘，真的不是想跟他们抢地盘……”
说到这里，阿呆的身体都在莫名地战栗着，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雨天，那个阿呆被人群殴致死的场面。
阿呆只是为了一个烂掉的苹果，却被一群大一点的孩子活活打死……
怪不得毛一凡见到阿呆的时候看着阿呆的手里拿着一个霉烂掉的苹果，还吃的那么津津有味，还那么担心自己给他抢，原来，他竟然是这样离开这个冰冷的人世的……
怪不得毛一凡给一个烧饼阿呆吃的时候阿呆能够那么开心，还愿意帮自己进襄阳城呢，有了阿呆的这个故事，似乎，先前那一切的不通透都变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可是，阿呆，为什么刚开始哥哥见到你的时候，哥哥还能牵着你的手，还能触碰到你呢？”
毛一凡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确实，如果阿呆是个乞丐的话，自己刚开始的时候怎么能牵着他的手呢？怎么还能摸着他冰凉的脸蛋呢？
不过这话问出来的时候，毛一凡都感觉到脊背一阵阴凉，难道说？
“哼，亏你还是毛家弟子，借尸还魂都不懂……”
马小沁在一旁不屑的嘲弄道，不过语气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刚硬的如同生铁了。
“嗯，马姐姐说的对，当时阿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阿呆醒来的时候，发现阿呆可以看见自己的身体，他就躺在哥哥上次经过的地方，阿呆看着哥哥犯难，所以阿呆就上了阿呆的身体，给哥哥带路，那个黄纸，就是阿呆旁边的那个好心的奶奶没吃完给阿呆的呢……”
阿呆的语气有些高亢，脸上也有些幸福，她没有老实交代的是，那个黄纸是他甘愿当沙包给人家揍了之后换来的。
“少给我套近乎，说完了吧，现在该送你上路了！”
马小沁的语气骤然冰冷，驱魔龙族马氏一家的使命，可不是一个小鬼的故事就能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