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城市变孤岛
张玉在自己家的炕上躺着,心里不平静。
他有着一张忧郁的脸,干瘦的脸上,下八字的短眉头,眼窝深陷,眼神游移,充满了不耐烦,一头懒得理的长发,就那么垂在枕头上。外面射进来的阳光,照在他那张让人极不舒服的脸上。
他是个怪人,整个村子里的怪人,沉默寡言,看人的眼神让人极为不舒服,那种略微挑着头,淡漠地俯视角度,眼睛里看不到半点能让人感觉到的善意,看着同为人类的他人,就像是一颗小草,就像是两脚走路的猪羊。
因为有着不好的名声,进过精神病院的原因,尽管病愈出来后,并没有再犯,可是那种眼神,以及从来不跟他人打招呼,也没打算介入他人生活,孤独的活着的状态,根本没办法让人觉得他是个正常人。这副模样,没少让他的父母痛苦,嘴皮子磨薄了苦劝,还是没有任何改变。现在二老已经不报以任何希望了,只是希望他不要犯什么罪,已经感到心满意足。
他像是个罪犯了!!!
他就如同患有狂躁症一样,每天都感到极为烦躁,时常有一股欲望想要从身体里窜出来。这真是一种极为难耐的状态,每天都很烦躁,每天都是,每天晃在在眼前的人类真是碍眼到极点。看到他们就想破坏他们,看到他们就想让他们消失。
他是个疯子,是个随时可以有正常行为的疯子,是个心理装着一个恶魔的疯子。为了自己的父母,他必须有相对正常的行为。
天空忽然暗了下来。他回过神,透过窗户发现,天空布满了阴云。只是过了半天也不见半个雨点落下来,倒是天边飘来一些如同极光一样的色带。就在他看到这些色带的时候,这些色带如同利剑一样落了下来,斩在他家的屋顶上。
轰隆声响中,三间瓦房中的中间厨房被砍成两半。
他利索的从窗户跳了出去,外面变了一副模样。
厨房中间开始,延伸出一条彩色的光幕,把三间房分割成两个世界。他用手摸了摸光幕,如同有实质一般,根本没办法穿越过去。他找到一块石头,扔在光幕上,“吧嗒”一下就弹了回来。
他的爸妈还在那边呢?
他有点焦急,这时候,更多的人出现在光幕两边,他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它们朝着喊着什么,可是听不到半点。他这边的光幕基本没什么人,因为他家住在村的最边上,基本上也就是几个务农的农民,对这种情况有些无能为力。
他找来一个模板,咬破自己的拇指,在上面写道:“你们这些蠢货给我听好了,照顾我的父母,要是他们受到什么委屈,我就干掉你们全家,我他妈的很快就会过去那边的。”
钉上了棍,面对着那边的人,插在地上。
他做好这一切后,顺着光幕走了起来,准备找一些出口。光幕斩断了他的家,砍断了一条正在流淌的河流,把一棵树砍成两半,一块水田变成两半,大片大片的水田被划在这边。在走出半个小时后,因为踩在水田中,鞋子已经湿了,前面的公路也被彻底砍断,几辆撞在光幕上。
公路上挤满了车辆,不知发生了什么的车主们,聚在一起聊着。
他朝向他这一侧的公路远方看去,公路的两边散落着一些工厂,工厂的工人显然也因为天地变化,而放弃工作,看着天空的极光。而公路再往前延伸,则是一些城镇,城郊结合部的位置,再往前就要到城市。
他不知道这道光幕有多长,不过延伸的方向来看,一直延伸到目力所不及被厂方遮盖的远处。
有些犯难,回头看了看,南边他已经看过,再往北有些不好走,公路两边都是田地,出了田地就是一片槐树林,以及坟地,坟地的尽头就是另一个村子了。胸膛像是火山将要喷发一样,暴躁非常。
这时候一个白领模样的人拉住他问道:“你从那边来,那边有能到另一边的通道吗?”
张玉没心情搭理他,拉开他的手就要朝着公路的另一边走去,或许是人类面对未知情况,情绪多少有些急躁,就听到那个司机说道:“你他妈的听到没?南边怎么样了?”
张玉回过头,望了望他,咧了咧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缓步走到他身前,一拳头打在他的脸上,嘴里道:“他么的,问个屁,没事打扰我。”
事起突然,这西装革领的白领被打的有些发愣,没有想到这个人一言不合就会出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第二个拳头已经落了下来。
打得他脸上如同火烧,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么赤裸裸的被打,触动了他的自尊,脸上带着拳头打回去。
旁边的司机想要上来劝架,被张玉一脚踹过去,他脸上也挨了之前白领的一拳。
猛地跳了过去,一下子压倒那个白领,嘴里碎碎念叨:“你他妈的废话真多,妈的,本来我就很急躁了,还要耽误我的时间,你他妈的活的不耐烦了?不想活了?曰死你行不?脑袋打爆了行不行?胳膊给你拆了行不行?腿给你卸了行不行?怎么不说话了?”
白领双臂抱头,雨点一般的拳头不停地砸在胳膊上。
张玉继续碎碎念叨:“他妈的?找死啊,他妈的,啊?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有话要问我吗?”
疯子!
周围的司机很快得出结论,这个现在脸上扭曲着的年轻人,完全是个疯子,这个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在絮叨的人,精神怎么看也不正常,没人敢上前了。
扒开他的胳膊,把他的脸打成猪头,看他昏过去了,也就放弃了,踉跄着从他身上站起,瞅也不瞅其他人,走下公路,沿着光幕走下去。
这他妈的算是怎么回事?
难道整个天地被分成了两半?
又走了半个小时,已经离坟地很近了,光幕上没有半点缺口,可以连通光幕的另一边。
天空的阴云,越积越厚,本是夏日的天气,却感觉不到半点热度,温度反倒是持续性的在降低,只是降很慢,现在也只是凉爽的程度,无从推测这种降温到什么程度会停止。
他靠在光幕上坐下,点一根烟,抬头看着天空。
某种恶劣的直觉,告诉他一定会发生某些巨变,导致世界的轨迹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展。这种直觉很让他难受,如果回不到光幕的另一边,他还真有些担心自己老实巴交的父母,会不会受人欺负。
这狗屁的变化。
他骂了一句,吐出一口烟。
这时候从坟地的那一边,沿着光幕走过来。
张玉看着,他穿着简单,下身草绿色耐磨的裤子,上面一个汗衫,后背背着一个袋子。
他不认识这个人,一看也知道这是个在地里干活的农民,突然碰到了这件事,也在通过光幕另一侧的通道。
“那边也过不去?”
这个农民走进了,看到后背的袋子是个化肥袋子,还剩下袋底了。这人听到张玉的话,先是看了看他,脸上表情发生了变化。
这农民尽管是邻村的人,可自己家的媳妇是这个村子的,也就听说过了张玉的事情,也见过张玉几次。背地里村里人,对于张玉的形容多半是个暴躁的神经病,这样的评语,让农民有些不敢上前,闷闷地说了句“过不去”。
“我艹,这他妈的。”
他现在感到有些管不住自己心里的暴躁了,身体微微颤抖着,心里有一股子火焰,想要喷发出来。
这副模样让农民,无声地朝后面退了两步,眼睛打量着周围,想要说点什么来分散对面那人的注意力,毕竟他可不想去南面再看一遍,听这个疯子的话,好像是南边也过不去。
“这玩意是怎么发生的?”
他说了一句废话,手上摸着光幕说道。
“谁他妈的知道啊,你在背面走了多远?”
“于台(另一个村子的名字)整个都过不去。”
“我艹。”
“怎么起雾了?”
农民说道。
张玉这才注意到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淡淡地雾带,漂浮离地三尺左右的距离,不断地蔓延着。他看向远处,发现雾带的范围极广,一直延伸到目力不及的地方。这时候的薄雾还不算太遮掩视线,只是这么累计下去,就不知道。
他总觉得这股子变化,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人类所赖以生存的五感,其中最为普遍使用的就是视觉,尽管他不知道人体到底有多少信息来自于眼睛,可若是视觉被压制,在这个越来越诡异的世界里,绝对会出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