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开运男人有心机

在集英殿里，中外来宾，正各持己见，口水相见；而，汴京城外，黄河边上，则是有喜有惊，天上人间。

本来，在结了冰的黄河之上稍息的两大怪，现在静浮升了，在万众欢腾中，又激起了万众惊恐。这是怎么回事呢？这个，说来话长。原来，自昨日火烧牟驼岗后，那把火，那股烟，那些逃窜的马匹，还有逃命的守军，早就把汴京城外远近驻扎的“八十万禁军”给惊着了。当时，

得知牟驼岗被焚，宋廷中有责任感的官员都痛心疾首，宰相刘挚、宰辅吕大防和范纯仁都情不自禁地哭出声来，郑雍、赵君锡、来之邵、苏颂、黄庆基、韩维、王孝先、范百禄、叶伸、贾易、杨畏、张商英、范祖禹等都吓得面无人色，高太太后也闻言昏厥。这次，牟驼岗一把大火，那里累积的三万匹军马，大火中烧死的，跑失的，有近二万。马匹还好，它会逃，事后还能去找。而那里储积无数的粮草、马料、马具、车辆、器具和衣被，这个时代的宋廷的粮袋和马袋，这个宋廷军用物资的半壁江山，这个宋廷行军打仗的一半家当，价值三四千万贯，而且还都是有钱也买不来的货，现在都付之一炬，在大火中都化为灰烬了。高太太后让高系皇城司的人去处理这事，对于牟驼岗，她不相信是偶然，这肯定与小石桥伏击相关。但是，要说这是宋辽夏人所为，好像他们都不存在着相应的犯罪动机；要说是王木木等人所为，倒是有可能。王木木等人这次被伏击，吃亏了，想报复，但对手的主体是宋军，我们又矢口否认，所以，他们心里憋屈，就放火泄愤，似乎能说得通。可是，从前夜到今日，他们的人应该一直都在我们的视线之中，一在蜀国公主府，一在黄河的冰面上，他们没有纵火的时间啊，也没有纵火的人手呀。高太太后让高公绘和童贯用最精干的心腹组成了个联合工作组，调查此事，并去安抚驻扎在汴京城外的受惊了的“八十万禁军”。

今天中午，联合工作组的报告己火速的送到了高太太后的案桌上，就事论事，调查报告是这样说的，说，牟驼岗大火，经侦缉，发现肇事者以辽人为主，似乎也有夏人，还有一二宋人。昨夜，两个忠于职守的牟驼岗的守军，来报案。这对父子档，前夜出事时，父子俩正在一病马的马厩中为马诊治。深夜里，风火骤起，父子俩纵身上马，有点小武艺，更有责任心，死盯着一辽服的纵火犯穷追不舍，终于抓到了一个活口。严刑拷打，坦白交待。那人说，自已是辽人，最早跟随辽国郡主萧仙儿去杭州守株待兔，伺机去跟靖海王王木木和亲的。后，萧郡主得到了去流求的签证，但只有有限的几人能同行。他就和大多数的其他的辽人一样，没了组织，没了领导，就自由发挥，随意抠食。他们中有一个负责人，叫耶律素贴，他也没得到签证，他也跟大多数的辽人一样，面临着第二次就业的选择。这些辽人中，还有一人叫赵福，据说他原是宋廷中某大官人的义子。赵福本也是想混在萧仙儿的和亲大队中，潜伏流求的。奈何流求的签证太少，赵福也不能如愿。这帮辽人，由耶律素贴和赵福牵头，聚居在杭州。后又在赵福的奔走中，辽人们在杭州西湖整治的工程中，也找到了自已的位置。哪知，五六里冒充三十里的事东窗事发。所以，西湖边房地产开发的二期、三期工程就变成天上的大雁了。没活干了，没法活了。

那时，赵福跟大家说，他在汴京有一票大买卖，兄弟我看在大家是兄弟的份上，想发财的，跟我来。于是，一千多辽人就到了汴京，因为辽人与宋人在发型上、在服饰上、在言语上有明显的差别，一千多人，也没法隐瞒。所以，这一千多人就在老领导耶律素贴的率领下，拜见了辽国驻宋国的使者萧霞抹，并开始在名义上，这些人就唯萧霞抹是命了。

萧霞抹说，按照草原上的习惯，他想抢亲。所以，在汴京，想把这次进京谢师的王木木给抢过来，送去大草原，跟萧仙儿在帐篷里成亲。于是，我们这些闲散辽人，就组成了个迎亲班子，成了在小石桥伏击王木木的一批卒子了。

按说，这一场伏击战，规模很小，事前又有精密安排，人数比例又悬殊，应该不会有任何悬念。实际上，完全相反。这前夜昨日，十几个时辰，城头变幻大王旗，朝令夕改，我们这种小八腊子，到后来，都不知道自已到底是在帮谁干活？到底是在干什么了。就好比我，在小石桥伏击和围捕王木木失利后，原先指挥我们的萧霞抹看不见了，接着是耶律素贴淡出，到后来，三把手赵福成了当家老大了，他开始明确强调，我们这次伏击王木木己不再是绑架，而是绝杀。后，赵福指挥我们围攻蜀国公主府，我翻墙进了内院，马上就被粘乎乎的东西给粘住了，成了俘虏了。

我们辽国的小郡主过来把我们夹头夹脑的臭骂了一顿，骂我们是叛徒，骂我们吃里扒外。到这时，我们才明白，原来伏击战的高层换人了，我们被耍了。我们都哀求我们的小公主，就是那萧仙儿，跟他说，我们不知情，糊里糊涂的做错了事，杀错了人，我们是糊涂蛋，要杀要剐，那是命。只求公主放过我们的家人，别去辽国满门抄斩。我们的萧公主是刀子嘴菩萨心，她一边责骂着我们，一边在跟流求的主事的几个女王求情，解说我们是无心之过，等等等等。后来，在萧仙儿郡主对我们一再警告后，我们也老老实实的在原地一动不动十分配合后，他们流求人很忙，他们就不管我们了。倒是蜀国公主府的厨房，送了些大白馒头和咸菜汤来。

我们这堆俘虏中，是不断的有人被扔进来，渐渐的，除了辽人，还有夏人和宋人了。我们正在狼吞虎咽时，一个小个子的宋人说话了，他说，他来自杭州，你们一些辽人应该认识我，我就是黄世仁手下的飞贼燕子哥。我跟你们一样，起先得到的指令是协助你们辽人绑架王木木，后来又得到了修正的指令，说是要对王木木格杀不论。一个晚上，变化无常，我现在也想通了，第一，我们这次是被宋人耍了，其中被耍得最厉害的就是你们辽人了。所以，我对这些口是心非的宋人，已经再也不当作朋友了。第二，你们大家都有感受了吧，流求人好惹吗？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菜，所以，任何抵触、翻本、不敬的想法都不要有。倒是人家还是挺仁义的，你们看，白馒头，咸菜汤，我们是想杀了他们的俘虏，这样待我们，我们还要怎么样？我不是个能认哑巴亏的主，所以，思前量后，做人要有血性，我在做飞贼时，盗亦有道，我劫富济贫，我从不打劫小户人家，我专挑富商土豪、高官劣绅，今天，宋人负我，我亦眦睚必报。我要做件大事，我想去烧了宋人的牟驼岗，以泄我恨！

当时，我们就问，我们现在是俘虏啊，我们能出去吗？

燕子哥说，他知道，流求人人手少，他们在这公主府里的人不会超过四百，而他们现在的俘虏快三千了，所以，我们若去主动的认吃他们的炸肚丸，承诺不跟他们捣蛋，明天自已去黄河边上集合，他们能马上给我们自由。

后来，果不其然，流求人很马虎，拿了一盘炸肚丸来，让我们自已吞食，也不监督，过一会，就放人了。当然，是放我们这一屋的人，别的房屋的人是没这个运气的。我们这一屋的人，后来就跟了燕子哥出去，靠着他的轻功，翻越了内外城墙，在城外，又找到了他藏着的马，于是，我们就打劫和焚烧了牟驼岗。在撤退中，我跟着燕子哥，我没他脚快，他溜了，我被你们抓了……

如此这般，这个报告就是这样写的，不管真假，现在就这样认为是最好的了，这是童贯的结论。

这里且不说高太太后看着童贯的报告在想什么，这里且说燕子哥，他在同为俘虏的老婆白菊花的劝说下，听说这也是流求人语焉不详的授意，自已演了出谍中谍，鼓动了一屋的辽人，其中掺杂了几个夏人和宋人，一番运作后，烧了牟驼岗，现在，他来到了黄河边上，看着眼前万众欢腾的景象，真是不敢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