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人

C市的夜色很有名，大学时晚上没课且天气不错就会跟范苏城到江边闲逛，看画家速写，或者只是单纯地卿卿我我。怎么搞的，又想到他，莫高总算不再折腾我的大脑这次又轮到他。

好不容易把他打发出我的脑海，另一个问题又浮现出来：明天晚上我要住哪儿。

对啊，住哪里。网吧还是买一张站台票进火车站，或者可以去看听看看C市有没有求职公寓？

我耸耸肩，手插在牛仔裤后袋往招待所走去。管他呢，今天晚上总要先睡一觉的。

离招待所只有两个路口时，我被不知从哪里冒出了的醉酒男子撞了个满怀。我推开他，可刚抬腿又被他拽住。他塞几张粉红色的钞票在我手心，“小姐，再陪我喝几杯，你干一杯我加一张。”

多诱人。我苦笑，原来我已经落魄得这么明显了。

我用力想要挣脱，使劲蹬在他脚上，可喝醉的人有股蛮劲，他就是不撒手。

就在我考虑要不要喊救命的时候一个西装男人总算出现，他抱歉地对我笑笑，然后哄着骗着扯着将那男人拖离，“邱老板先进去坐下，里边已经安排好了，大家都等着你呢。”

那男人总算被带回了身后的酒吧里。

我想整理下衣着，一抬手，发现那几张钞票我还拿着。我数了数，七百块。或许我再在这儿站会儿又会有人扑过来，这样的话一个晚上就可以凑够小公寓三个月的首付租金了。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酒吧。这钱我可不敢要，我那可怜的自尊尚有余额，怎么着都得誓死捍卫。

其实世界上大多数酒吧都一样，灯红酒绿，声色犬马，有女人们白花花的大腿和胸部，有男人们鼓鼓的钱夹和信用卡，还有一些可怜的人，要一杯廉价的酒，想要在这里释放或遗忘。很明显，此时的我是一个异类，我进来只是想还钱，顺便赎回我的尊严。

在服务生的帮助下我很快找到了邱老板，他烂醉如泥倒在一个女人的大腿上。我把钱扔他身上便转身离开，留下那个女人疑惑地目送我。

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甩一甩头发，轻“哼”一声，说着“竟敢招惹你姑奶奶”，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走。可酒吧人满为患，吵得几乎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清，严重阻碍了我实施这一豪迈壮举。我只是想看起来没那么可悲而已，为什么连这个都不满足我。

替我解围的男人再次出现，为刚才的事我跟他道谢。

“没什么，职责所在，我不允许有人在我的酒吧前乱来。”

我撇撇嘴，“总之，谢谢。”

“要不要喝一杯？”他突然发出邀请。

一个月前的柯小柔才有资格在酒吧接受搭讪，我照实说：“我就快穷到身无分文，没有这闲钱。”

“我请你。”他语气倒并不算轻佻。

我手指向邱老板的方向，“要请也该他请，我也算得上是拾金不昧。”

他爽快地笑几声，礼貌地帮我开道带我离开。

我突然看到入口处KT板上的招聘启事，酒吧收银员，服务生，包吃住；还有酒吧财会。

我停下脚步，他也意识到我的意图，“有意向？”

“财会也包吃住吗？”我承认我很没出息，只要提供一个出卖劳力脑力且包吃住的工作我大概二话不说就接了。

他摇头。

“绝对不可以吗？”

“吃可以，但住不行。作息完全不同的职员放一块岂不乱了套。”

算了吧。

还是明天在身无分文前去求一下众房东，搞不好有好心人愿意先收留我，后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