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伤害

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逛街逛博物馆逛画廊。石安然若是知道我今天的安排一定又会酸溜溜地讽刺：“哎哟我说柯小柔，你都沦落到这地步了还有心思玩小资呢！”

只是比起自然景观来我向来对人文更感兴趣，对我来说看两天山山水水真不如研究研究当地的标志性建筑，高得令人窒息的楼层、亮得夸张的大理石地板总能让我血脉喷张，以前爸总说我是现代化荼毒后的产物，不是靠天地灵气万物精华生长而是靠网络电力水泥地生活下去。

将近八点我才回到宾馆，提着从超市促销柜台买回的现烤曲奇，还握着一杯抽奖抽中的热可可。这一刻真的让我怀疑自己来H市的目的，观光赏景么？当然不是，哪有来了这么久连宾馆都懒得换一间的。散心么？也不是，我根本就没有做什么散心的动作。对，我是来逃避的。

出乎意料，当逃避两个字落入我脑海时自己并没有觉得可悲，反而变态地有种安心感，我终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我花了好长时间洗了澡，然后穿着舒服的衣服踩着宾馆的一次性拖鞋在房间地毯上走来走去。热可可已经变成了温可可，不过配着曲奇还是美好。

破坏这美好的是一通越洋电话，莫高的。

有句矫情的话叫做“此刻我终于知道心痛的感觉”，我确定我左边胸口没有发闷也没有疼痛，但我还是难受了，连生理上都自觉给出反应，似乎身体的血液开始往下流，全部往下流。

电话响完我都没有接起，它很快又再响一遍，又一遍。

“喂。”我已经瘫坐在地上，曲奇撒在了一旁。

“小柔。”他的声音里也是包含难受的，我听得出，可有什么用。

我真的怀疑再用点力我手指的关节会被我捏碎。

“莫高。”我说，“我没换号码并不代表你还可以打来。”

“小柔你别这样，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他有些急了。

“别，我可受不起。事情都发生了一个愿打一个原挨，我没怪你。”

“小柔你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难受。”

我嗓子已经发紧得难受，“莫高你听我说完，我柯小柔不怪你，可我恨你。比起你我更恨我自己。我当初干嘛要陪着一起当浑蛋呢！”

“小柔，我承诺给你的一定会兑现的，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不需要。”

“真的，小柔给我点时间。”

“滚你妈的！”我直接把电话扔到了床上，连挂都忘了挂。

他很快又打来，我把手机调成静音，他给的打扰变成一闪一暗的屏幕，正好衬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的脸。

我去洗把脸，又把地毯上的曲奇收拾干净，再烧壶水，用宾馆提供的茶包泡了杯茶。我开始思考如果莫高此时离了婚出现在我面前，我会不会真的缺心眼地答应他所说的“在一起”呢？我没把握，真的没把握。

魏明远，怎么办？你那么好，我不要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