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才玩爱情

我终究还是再次接起了莫高的来电。

“小柔，你终于肯接电话了。”他松一口气。

我不开口，你要我说什么？

他接着说：“小柔，我已经跟我老婆挑明了，只是我女儿还需要一点时间，你等着我，等我都处理好了就回来娶你。”

大概刚才的状况、刚才的痛苦已经消耗太多精力，我只是拿着电话，再也做不出什么反应。我不哭不闹不说话，我不厌恶莫高打来的电话，我只是觉得累，我不想再被牵扯进跟这段历史有关的任何事中。

“小柔，你知道我的苦衷，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他几乎在哀求我，真讽刺，是不是我之前也这样求过他。

我说服自己，一定没有一定没有，柯小柔还算是有良心有尊严的。我只是抱怨过不公平，我只是笑过自己的傻，恨过莫高的残忍，我没有求过他。

“小柔，你说话啊，你骂我都可以！”

我竟然对着电话轻笑了一声：“莫高，你真不要脸。”

现在轮到他不讲话了，好了，索性给我个机会做出了结，这个号码我再不想看到，他的声音我也再不想听到了。

“莫高，以前的事算我年少无知不知廉耻，知道你有家室后还不肯痛快转身走。对了，我的确爱过你，我必须承认。既然你当初选择放弃我保全一个完美家庭又何不坚持到最后呢？你到那头试试发现不合适又回头来要求我回来，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洋娃娃还是呢大衣？够了。我求你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我求你在我连爱过你这个事实都后悔之前赶紧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好吗？我们已经搞得够难看了，再往下就不堪了。”

我隐约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两声模糊的哼哼。

“莫高，我要说的就这些，如果你难受了那正好，算是我们扯平了，谁也不欠谁了。”

“小柔。”我听见他的鼻息，还是没出息地加重了难受。

“小柔，等我回国我们见面好好谈一谈。”

我赶紧打断：“不必了，我不想再见到你，永远不！”

我关掉手机，裹紧被子蜷缩在床上。

十二点了，大年三十了。爸妈，还有住在舅舅家的奶奶，当你听说孙女被赶出家门后你也心疼了吗？大概没有吧，你总觉得这个孙女是给你丢脸的，她没有你思维中女子应有的任何优点，你以前就一直觉得丈夫太宠溺这个孙女了。

……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或已出服务区，请稍后再拨。Sorry,thenumberyoucalledispoweroff.Pleasetryitlater.”

“对不起……”

之前拨过去是正在通话中，现在连机都关了。魏明远坐在自己床上，把手机扔到一旁，无奈地自言自语：“柯小柔，其实跟我说声晚安就够我高兴好一会儿了。”

……

我果然没有坚强冷静到即使接了莫高电话也能迅速入睡的地步，我披上外套，捧着已经冷掉的茶水。我把窗帘拉开，楼下的公路还有车辆不断地经过。

夜是带给我安全感的怪兽，它藏起了我的狼狈和伤口，可不小心就把我吞噬，等到天亮才再把我吐出来。而我，就带着一身粘稠的污秽继续生活下去，要带着比谁都骄傲的笑容，骗自己有些事可以不在乎。

我站在窗前直到把脚跟都站痛，才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天还没亮，这是农历年的最后一天了。如果能把这一年从我的人生中删除，那该多好。

我从被子里把手机掏出来，按住开机键，很快传来诺基亚经典的开机音乐。

三点了。照这个状态看来明天的计划又得取消，安心再在这酒店呆着，也罢，正好避免了跟归家的人群抢车位。

我开始重新思考我到底来H市是做什么的了。我的逃避计划已经全盘皆输，我的散心计划也被改成了酒店游。莫高再来我生活中插一脚会是什么反应我早已预料到，只是我还是开始痛恨自己的没出息。如果我真能够对着电话将他骂个狗血淋头倒会好受很多，现在这个情景，我要怎么理解，我话放得再狠找遍理由还是逃不过不忍心三个字，我爱过他，或者说我还爱他，骂他等于骂自己，伤他等于伤自己，那我何不自己承受就好！

柯小柔你到底怎么搞得？你分明相信爱情只要放一放就会过去的，一切只是时间问题。可为什么三个月了莫高还是能用两个电话把你打回原形。那魏明远给你的温暖算什么？你要怎么面对他？

想想这该死的问题已经把我搞得头痛欲裂，这时短信提示音响起，我看到屏幕上范苏城三个字。很好，我几乎要拍拍大腿惊天动地地苦笑一番。

打开查看，不过是群发的祝福短信，新年快乐一类的平常内容。我说范苏城你也真会挑时间，你是在某个角落躲着看我狼狈再报复性地踩一脚吗？不像，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才被我欺负的，对吧。

以前被我嫌弃厌恶的古代女子瞬间成为我艳羡的对象，前半辈子躲在深闺，后半辈子躲在另一个深闺，才不会遇到这么多人，才不会发生这么多事，自己也就没这么多背叛和被背叛的机会了。

我甩甩头，一口喝干早已凉透的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再次重复，柯小柔，快好了，就快好了。范苏城的事已经过了两年，莫高的事也已经过了三个月，你也自认为不是长情的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像石安然说过的，疯子才会玩爱情。你当了这么久失败的疯子同时也把别人变成失败的疯子，也够了，该安安分分走下去了。好好爱魏明远吧，这样对谁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