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前程似锦

薄雾若轻纱，如梦似幻。

直道在丘陵间蜿蜒，马车哒哒而来。

齐孟探出脑袋，伸了个懒腰。天还没亮，他被人叫醒，爬上马车，没有人向他解释什么，马车在一片漆黑中驶出了军营。

马车内颇为舒适，齐孟惊叹大秦帝国高效的办事效率。

昨晚决定流放齐孟去会稽，今天便上路，这样的效率也算是神速了。

不知道其他斥候能否享受这种待遇，齐孟抓紧时间睡了个回笼觉。

在梦中，齐孟梦见自己到了会稽郡，得到前线将领赏识，与越人作战，英勇无敌，军功赫赫，很快从斥候提拔为伍长，什长，百主，在最后的决战中，齐孟生擒越国国王昌平君，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

首先映入齐孟眼帘的是一只黑色大鸟，振翅欲飞，却回头用诡异的眼神望着齐孟。

齐孟哆嗦了一下，穿越以后，他的胆子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这才看清楚原来只是一副飞鸟图案，顶棚镶刻着飞鸟图案的装饰，精美绝伦，飞鸟是秦人图腾，秦人在青铜鼎上，在宫殿里，在一切可能的地方，镶刻他们的图腾。

齐孟想起来自己是在马车上，正要去会稽上任，哦，准确来说是服刑。

马车还在颠簸。

此刻，马车走在秦人新近修筑的直道上。

秦军打到哪里，直道就修在哪里，灭韩后，大秦直道修到了新郑，灭赵后，直道修到了邯郸。

无论是规格还是质量，都无法和关中地区的直道相比。

然而齐孟还是感觉到马车正在高速前进。

秦军大营距离会稽不远，清晨出发，现在应该快要到了，想到马上就要抵达目的地，再联想到今天早上做的好梦，齐孟感觉好极了。

“咱这是走到哪儿了？”

穿越之后，齐孟变得自来熟，还没弄清楚车夫是谁，就大咧咧的问道。

然而没有人搭理齐孟，马车保持高速前进。

一定是个聋子。

齐孟安慰自己，打开车窗准备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两千多年前的空气。

露珠从树林间落下，落在脸上，凉飕飕的。

马车轱辘吱呀，天还没亮，夜枭在树梢上呱呱乱叫，很是瘆人。

“这是会稽？”

没有人搭理齐孟。

“喂，停车！”

“喂，咱们这是要到哪去？“

齐孟发出杀猪般嚎叫。

然而马车还没有停下。

“嚷什么！”

车夫回头瞪齐孟一眼，杀气腾腾。

齐孟认出这个家伙就是韩牧。

“喂！和你说话呢！蒙将军没告诉你送我去会稽吗？”

“还是说你不认识路？”

韩牧穿着黑色披风，在前面赶马车，没有回头。

“喂，咱们要去哪？”

“云中郡。”

“你说什么！不是去会稽吗？”

韩牧再也没有搭理齐孟。

“停下，我要去会稽！”

会稽是越国都城，是吴越地区的经济中心，人口繁密，物产丰盛。

如果不出意外，秦军很快会攻占越地，到那时，大量官职空缺，总之，在这里做斥候也是前途无量前尘似锦啊。

然而蒙武竟然不给自己这个机会！

“昨晚不是说去会稽吗？军中无戏言，你们这样出尔反尔，还有什么信义可言？“

齐孟愤怒了。

云中郡挨着漠北，再过去一点就是匈奴人的地盘，此时的云中郡是块不毛之地，除了野兔野狼，连活人都很难看到几个。

与会稽相比，这可是云泥一般的存在。

齐孟心灰意冷，窗外的景色也蒙上了层阴影，看起来不是那样明朗了，阴沉的森林一眼望不到尽头。

从这里下车只会葬身狼口。

从越地到云中郡，至少要走几千公里，在这个没有火车没有飞机紧靠步行的时代，走完这样的路程，估计人也要挂了。

如果不是蒙武脑子进水就一定是他存心想让齐孟去死。

“兄弟，你知道此地距离云中郡有多远吗？”

齐孟冲前面大声喊叫，相信韩牧已经听到了。

然而韩牧还是没有回话。

韩牧驾着马车，心情烦躁，虽然是御车算是君子六艺之一，但是让他给一个丢失弓弩被判候刑的士卒赶马车，他心中很不是不爽。

如果不是蒙武反复叮嘱，大将军卫士早把齐孟剁了。

“喂，你去过云中郡没有？”

齐孟还在后面嚷嚷不停，韩牧确实不知云中郡，这些年他跟着蒙武南征北战，也曾到过新郑，到过邯郸，然而传说中的云中郡，却从没有去过。、

据说那里与胡地接壤，凶险异常。

“还有三日才到长沙郡，到了长沙郡，我便返回。“

“出了长沙郡，就是蒙将军的地盘，这两天你是死是活，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从此刻起，你给老子闭嘴，再嚷嚷，引来王翦的杀手，别怪老子不救你！“

韩牧脸色阴沉，抡起马鞭狠命抽下。

“驾！驾！“

齐孟脸色惨白，合着自己现在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合着昨晚在大帐说什么去会稽都是说给张定听的。

这时才当然明白韩牧的意思，云中郡不是蒙氏家族的地盘，倘若齐孟到了那里，只会是凶多吉少。“

“姓张的心胸狭隘，昨日你那样羞辱他，他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于是你们就瞒天过海让我留在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