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五巷惨事. 朋友的离开
曲对山的援兵赶来之前，五巷内发生了这些事。
……
“假马燕不是一般的鸟，没准它受伤之后还能飞回门派去呢，那样咱们就得救了。”曲卯说。
“假马燕的确不是一般的鸟，可它受的也不是一般的伤。”曲雕蓝说。
“很简单，”张因深冷静地说，“如果假马燕没死，以它的速度，现在应该已经飞回门派了，那么师父就该在半个时辰内赶来。换句话说，咱们至少得坚持半个时辰，若是到那时仍没有援兵赶来……”
“若是到那时仍没有援兵，就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了。”张因浅说。
张因浅向来不怕死，但与米娅的两次相遇让他看到了一幅遥远又温馨的画面，他觉得未来的生活大概是美好的。他想活下去。
白鳔继续蚕食废墟。
“雕蓝师兄，怎么扛下半个时辰，你倒是想想办法呀！你好歹是领队……”曲卯说。
“哼！现在想起来我是领队了？我要你们不要用剑碰尸体，你们听吗？让张因浅别去救那个女孩，他听吗？怎么样！倒霉了吧！和两年前沙修村那次一模一样！”曲雕蓝说。
“曲雕蓝，你让我见死不救，这我做不到。如果你硬说是我害了大家，我也不辩解。不过你别忘了，我早就提醒过你这只邪魔会释放白鳔，可你偏要带他们来送死。我现在没空骂你，因为我要上去吸引白鳔的注意，为大家争取时间，我希望大家能看清楚，从头到尾谁在救人，谁在害人，谁是男子汉，谁是懦夫。”张因浅说完便准备离开废墟通道。
张因深突然抓住张因浅的胳膊，将他拉回来。
“曲雕蓝，你是人间道第四天境界，要上也该你先上，哪儿轮得到我弟。”张因深说。
“哼，”曲雕蓝狞笑道，“张因深，你也是人间道第四天啊。”
“好啊，那咱俩一起去，你敢不敢。”张因深快速应答。
张因浅看着张因深的阴沉、狠辣的脸孔，听着他快速、冰冷的话语，感受着他抓住自己胳膊的坚强的铁手。他觉得这个张因深不是他哥，而是一个冷静、狡诈的陌生武人。他从未见过这个张因深。
“咱们的目的是拖时间，两个人一起去太浪费了。”曲雕蓝说。
“好啊，那你先去，你是领队。”张因深说。
“那对我多不公平啊。”曲雕蓝尴尬地笑着。
“那你想个公平的法子，”张因深说，“不过得快点，白鳔快把废墟吃完了。”
曲雕蓝打着了一个火折子，拿起假马燕的红色羽毛。
“王同勿和王清缕已经报销了，剩下咱们四个，每人从羽毛上拔一撮毫毛下来，然后说个数，谁说的数和所拔毫毛的数量相差最远，谁就上去。”曲雕蓝说完便拔下一撮毫毛，看了看毫毛说，“二十六”。
张因深也拔下一撮。
“三十一。”张因深说。他甚至没看毫毛。
曲雕蓝将羽毛递给张因浅，却又被张因深拔下一撮。
“张因深，我说的是每个人拔一撮……”曲雕蓝诧异地说。
“曲雕蓝，”张因深说，“我弟刚才说你是个懦夫。那意思就是说，他不愿意陪你玩这个游戏。你听懂了吗？所以他那份也算我的。”张因深晃了晃新拔的毫毛说，“二十五。”
曲雕蓝瞪着张因深，冷笑了一下，将羽毛递给曲卯。曲卯也不想玩这个游戏，但不得不玩。
“二……二十。”曲卯拔下毫毛说。
他们在火折子下数毫毛。曲雕蓝拔了三十根。张因深两次分别拔了三十二根、二十三根。曲卯拔了二十五根。
曲卯绝望地颤抖着，冷汗唰地流下来。
“这么说，我赢了曲雕蓝，曲雕蓝赢了曲卯，”张因深说，“那么曲卯先上，曲雕蓝第二，我最后。”
“行啊，愿赌服输，”曲雕蓝说，“曲卯！还愣着干什么！”
曲卯带着赌徒们常有的愤怒和感叹命运不公的心情，颓丧地走到废墟出口。
“卯师弟，我和你一起去！”张因浅说。
张因深提起手指，像闪电一样点了张因浅双腿的阴谷穴。张因浅跌坐在地，无法动弹，惊诧地看着哥哥那张英俊的，但又像魔鬼一样阴沉的脸。
“曲雕蓝说的对，愿赌服输。”张因深说。
曲卯耷拉着脑袋，向外爬去。这时火折子恰好熄灭。曲卯消失在黑暗里。
一开始废墟上很安静，然后曲卯突然惊呼了一声，用力踩踏着废墟，废墟上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那以后上面就不断传来曲卯疯狂的喊叫声、奔跑声、白鳔的触手在空中扫荡的呼呼声……没过多久，曲卯的喊声越来越弱，脚步越来越沉重，突然，曲卯惨叫一声，摔在废墟上。
“啊！啊！救……救我！你们……”曲卯呼喊着。
轰！触手重击在废墟上。曲卯安静了。
张因浅感觉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泼洒在头顶上。液体流进眼睛，他看到了一片红色的世界。曲卯的血从废墟缝隙流进来，将张因浅淋了个透。“曲卯一定怕极了，所以就算他的身体不能躲进废墟，他的血也想躲进来。”张因浅难过地想。
“下面该你登场了。”张因深对曲雕蓝说。
曲雕蓝走到出口，像只熊一样站着，然后突然伏下身子，拎起王同勿，将他抛出废墟。
张氏兄弟大惊。
“曲雕蓝！”张因深说，“你这个无赖！”
“嘿嘿，怎么，他们两个替我一个还不成吗？”曲雕蓝狠狠地说，“反正他俩已经受了白鳔的伤，我这么做是在帮他们。等白鳔将他们吃完，半个时辰的期限就差不多到了。”曲雕蓝说完将王清缕也扔了出去。
张因深拔出剑，向前走。
“哥！给我解穴啊，否则你们打起来，曲雕蓝肯定先杀我。”张因浅说。
张因深给张因浅解了穴。
“怎么，还非置我于死地不可？”曲雕蓝冷笑着拔出剑。
张因深和曲雕蓝都没了战力，只能拿长剑硬拼。两人正打得紧，张因浅突然跃出了废墟通道。张因深暗暗叫苦，悔不该给张因浅解穴。
张因浅来到废墟上。王清缕和王同勿躺在一边。曲卯在另一边，脑袋变了形，一只眼珠被打烂了。
张因浅纵到曲卯身边。曲卯那只完好的眼睛先是向上转了转，然后盯着张因浅。那只眼睛愣住了，好像一下子没认出张因浅，又或是认出了，但不知他怎么会在这儿。
曲卯笑了笑，张了张嘴。张因浅将耳朵凑过去。
“你……小子，要是再跟曲雕蓝打架，我……我可帮不了你，这次……是说真的。”曲卯费了很大的劲才发出声音。
说完这句话，曲卯又笑了笑，然后笑容慢慢变僵，死去了。
张因浅流出两行清泪，冲开了先前曲卯从石头缝里流在他脸上的血，露出白皙的皮肤。
张因浅站起来，一言不发地瞪着白鳔，慢慢抽出佩剑。这时他似乎听见了石屋工事大门打开的声音。但他不想回头。战斗、白鳔、死亡、援救……张因浅试图弄清这些事物的意义，但答案是无。他于是笑了笑，提着剑向白鳔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