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提皮.撕符
宋老板和刘道士被粉色长条吓得不敢转身。过了一会,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慢慢转身。
他们身后有一个像小山那么大的浑身长满又长又硬的黑灰色毛的东西。它的眼睛深陷在毛发里。毛发在它的眼前晃动,有时挡住闪闪发亮的黄色眼睛。粉色长条收进它刚刚闭上的嘴里。嘴又张开,露出血红的牙床、尖利的白牙以及卷曲着的粉色长舌。
宋老板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浑身颤抖。刘道士的身体微微颤抖。他通过面无表情地冷静地看着邪魔来隐藏心里的恐惧。
刘道士扶正斜挂在身上的写满符文的纸带,对貂魔说:“貂子大人,请饶恕。宋老板无意中杀了您的孩子。这是误会。您已杀了他的孩子。请您息怒吧……。”
貂魔嘴里的卷曲的粉色长舌展开后向刘道士伸去。
刘道士身体发冷。他感觉自己变得和雪一样白。他的空白的大脑无法考虑死亡。他的嘴停不下来。他低着头说:“请您息怒。您息怒。您看到这条祭绳了吗?这是宋老板的忏悔心意的表达。他来这里不为别的……”
粉色长舌从刘道士身边滑过,伸向刘道士身后的宋老板。长舌经过刘道士的时候他仍低头说话,好像什么也没看见。
长舌悬在宋老板的头上。宋老板的脸上覆盖着一层流动的混合了眼泪的冷汗。他的金色衣服汗湿后变成了棕色。衣服上的香味变得很浓烈。他屎尿俱下。臭味和香味混合在一起。
刘道士的话语逐渐变成法咒。他身上的纸带上的符文变成金色。
金色符文飘在空中,准备攻击貂魔。貂魔悬在宋老板头顶的长舌突然像一条粉色闪电似的在宋老板的前额和裆部之间划了一条将其一分为二的浅浅的笔直的血线。
长舌从伤口探入皮下,唰地将宋老板的皮提到空中。
……
米娅从雾染七镇的毛皮市场上打听到了貂皮宋的住址。他们来到了宋宅门前。
宅院长宽各十余丈。宅院四面围着由灰砖搭建而成的顶部覆以青瓦的围墙。暗红色的镶嵌着褪了色的铜钉的大门紧闭着。门前的石阶以及踏脚平台上落满灰尘。门檐下挂着两只红灯笼。
张因浅他们围着宅院转了一圈。他们在西围墙外发现一株高大的老松。梁芦施展轻身功夫,灵巧地蹿上古松,消失在浓密的墨绿色枝叶里。
过了一会,梁芦跃下古松,说道:“没错,院子正中摆着一个法台。台上摆满了各种法器。一个道士绕桌走动。院内人都披着褪魔斗篷。”
“走,咱们进去问清情况,助他们一起驱魔。”张因浅说。
“慢着,浅哥哥”米娅说,“我常跟爹爹去集市做生意。我懂得做生意的规矩。这家人已经请了道士帮忙驱魔。咱们想掺和进别人的生意只怕不是易事。”
“小娅,那你说怎么办?”张因浅问。
米娅想了想,然后笑了。她对张因浅和梁芦说了几句话。两人点头。梁芦爬上老松。米娅和张因浅走到宋宅门口,拉起铜环叩门。
门后有一个女人说:“快去开门,一定是他们回来了。”
张因浅和米娅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门打开一道缝。一个穿褪魔斗篷的仆人露出脑袋。仆人很失望,皱起眉。
“请问你们是谁?有何贵干?”仆人冷冷地说。
“您好。我们是“米娅法栈”的人。我们找你们家主人有要事相商。”米娅说。
仆人轮流看了看米娅和张因浅,将脑袋从门缝缩回去。过了片刻,一个高大男子走出门,对米娅和张因浅说:“二位,我是宋宅的管家。请问您二位找我家主人有何事?”
“我们是米娅法栈的人,”米娅温和地说,“我们路过此地时,发现这座宅院散发出阴气。我们认为这里有邪魔作祟,想帮您的主人祛除邪魔。”
米娅的正确判断以及她的美貌和温柔的声音消除了管家的戒心。管家和善地说:“知道了。请稍等,我这就去将你们的请求禀告主人。”
管家进门去了。过了一会,他走出门,含着歉意对米娅说:“姑娘,实在抱歉。我们家已经请了道士,不需要再请别人了。”
管家准备关门。张因浅将手撑在门上,不让门关闭。
“你要干什么?”管家对张因浅皱起眉。
“您别误会,”米娅从衣袋里取出一张符纸,递给管家,说,“这是我们法栈制作的《楞严经抄写》。请将此符交给您家请的法师。此符能助他驱魔。”
管家的态度又变得和善。他谢过米娅后拿着符纸离开了。
……
一个头戴草帽,裤腿卷到膝盖的脚夫走进雾染七镇最大的茶馆,穿过嘈杂的人群,在一张放在角落的桌前落座。店小二向他递上热茶。
长断山脉附近的脚夫多来自一冈、云眺以及山脉西侧的岩允。冒着冬日的风雪和夏日的骄阳越过粗糙的山脉棱线用数月的时间在他们的家乡和雾染七镇之间运送货物是他们的宿命。
刚才走进茶馆的脚夫的小腿没有其他脚夫的小腿粗壮。他的身躯比其他脚夫的沉重身躯轻盈。
一刻钟后,米娅和张因浅走进茶馆,坐在脚夫的邻桌。
米娅和张因浅看了看脚夫,噗嗤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脚夫说,“我打扮成这幅样子,还不都是你们出的馊主意。”
脚夫是梁芦假扮的。
他们说话时彼此不看对方。
“米娅小姐,”梁芦说,“咱们为何非要以这种方式见面啊。”
“梁兄弟,委屈你了,”米娅止笑道,“因为你是我们的神秘外援。在计划执行完毕之前,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存在。”
“好吧,”梁芦说,“那么接下来怎么办?”
“他们是怎么处理我给他们的《楞严经抄写》的?你在松树上都看见了吧”。米娅问梁芦。
“看得一清二楚。那个该死的道士把它撕碎后扔在了院角的簸箕里。”梁芦说。
“很好,计划顺利。”米娅笑道。
“什么?米娅小姐,您还是别卖关子了,赶紧给我们讲讲你的全部计划吧。”梁芦说。
“计划分为三步,”米娅说,“第一步,试探。我和浅哥哥直接****求见,希望和道士一起为宋宅驱魔。如果这个尝试成功了,就不需要后面两个步骤了。但这个尝试失败了。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第二步,确认。即确认宋家人是不是真的反对我们参与驱魔。还好,经过确认他们并不是真的反对。”
“他们撕毁了你的《楞严经抄写》,这还不算反对吗?”梁芦说。
“符纸是道士撕毁的,不是宋家人撕毁的。反对我们的是道士,不是宋家人。对道士而言,我们是抢夺生意的敌人。对宋家人而言,我们是一股新的力量和希望。宋家人表面上迫于道士的压力将我们赶走,实际上不想放弃我们,所以他们派人跟踪我和浅哥哥。”米娅说。
他们悄悄瞥了一眼站在茶馆门口的阳光阴影里的宋家仆人。
“原来如此,”梁芦说,“幸亏你让我装扮成了脚夫。否则咱们的关系就会被他们发现了。我就当不成什么神秘外援了。”
“小娅,”张因浅说,“计划的第三步是什么?”
“反击,”米娅说,“那张《楞严经抄写》就是我们反击的武器。”
“可是道士已经把它撕毁了。”梁芦说。
“怕的就是他不撕。”米娅说。
“我真被您弄糊涂了,米娅小姐。”梁芦说。
米娅向张因浅和梁芦说出了剩余的计划。
米娅和张因浅离开茶馆。宋家的仆人跟踪他们。
梁芦在他们走远之后来到宋宅西侧,爬上那棵老松。
米娅和张因浅来到宋宅正门,拉起铜环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