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世子一怒
“皇上,恐怕不妥。”太监手里的圣旨还未展开,贤郡王就扬手制止。
“皇叔认为如何不妥。”贤郡王与熊大人一天没有脱下辅政大臣的身份,就有权置疑皇上的决定。刘大人也曾是三位辅政大臣之一,被逼告老致仕。熊大人一向支持皇上,自从皇上大婚后,便很少对皇上的决定作出置疑。甚至以身老体衰为由,常常不来早朝,一副甩手的样子。
这样表面看对皇上是很有利,可另一方面,也少了人牵制贤郡王,让贤郡王与皇上的对立愈加白热化。
“卫嫔投毒一事暂且不论,卫国公乃是前朝降臣,是先祖皇帝亲封的爵位,并许诺他们永不降爵。现在皇上一开口,就是削爵,恐怕会令天下有功之臣寒心呐。”贤郡王一脸寒意,晚上宫门紧锁,他的眼线也没办法赶在早朝前将消息送出。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昨天晚上自己的计划是否成功。牺牲一个卫嫔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损失,但卫国公削爵,虽然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但以后投靠他的人,至少会投鼠忌器,担心是不是会遭到皇上的报复。这也是他硬着头皮置疑的原因。
“哦,皇兄的意思是说,皇上的命还不如一个国公的爵位重要。”东郡王斜眼看了贤郡王一眼,慢悠悠说道。
“不错,若不是卫国公是先祖皇帝亲封的爵位,依臣看诛九族都是应当的。”夏大人人干脆站出来,说道。
都察院左右御史也站出来劝谏道“臣附议夏大人所言,卫嫔一个后宫妇人敢给皇上投毒,看来是受人教唆,说不得有前朝作孽作祟,这件事要彻查。”
贤郡王一派也有人站出来说话,只是准备不足,对言官们三二两语,就给打压了下去。一看事态越来越不受控制,贤郡王只得站起身,道“皇上金口玉言,既已定论,依本王看就不用再多生事端了吧。”
卫如铃接到三尺白绫,和卫家削爵贬为平民的旨意时,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她辛辛苦苦筹划进宫,姐妹俩在宫中好不容易站稳脚跟,自从陈皎儿回京开始,便事事不顺。先是妹妹身死,现在沦到她。
人算不如天算,卫如铃知道此时再多说也是无用,咬咬牙,踢翻脚下的凳子。天启帝听着下面太监的回报,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
东郡王府内,王妃正对着儿子拷问“当真无事,我们东郡王府可丢不起那个人。”
看着母亲手里拿的弓箭,周明远哭笑不得“娘,您是打算拿着这个去闯禁宫呢。”说着夺下来,让竹梦去重新挂好。
“哼,我还不是为了你这个臭小子,罢了罢了,你们男人之间斗来斗去的事,我也管不了。只要你找的媳妇是清清白白的就好。”王妃想到儿子自小懂事,与皇上感情也好,既然儿子作了保证,也就放下心来。
“娘,这件事是谁在您耳边嚼的舌根。”周明远声音渐冷,谣言经人设计,一夜之间传遍京城,被皇上的雷霆一击打得魂飞魄散。
难道还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传播谣言,周明远眼睛眯了眯,锋利的光芒一闪而过。
“没有啦,也是随便听来的。”王妃有些不自然用手理了理头发,“好了,既然没事,那就吃饭吧。”
周明远没再继续问下去,母亲身边出出入入都有人跟着,想打听还怕打听不出来吗。敢这个时候到母亲跟前挑拨,就要有胆子承担后果。
竹声犹如作贼一样,溜到周明远的书房,小声道“小的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打听出来,说是安乐公主来过府中,与王妃言谈甚欢。”
安乐公主,那个从他十岁时就一直向他极力推荐自己女儿的女人,想到那个女人的嘴脸,周明远就觉得厌烦。
招呼一声,周明远出了门,在街上溜达一圈,队伍越来越壮大。一个个都是鲜衣怒马的纨绔子弟,骑在高头大马上,跟在周明远身后,听说有架打,出了事有人抗,个个都乐坏了。特别是跟得最紧的常在鲜,眉毛都笑得抖动起来。
到了安乐公主的府邸,周明远一招手,众人纷纷上前砸门。门房一看这阵势,再看看领头的东郡王世子,有胆子小的,还以为主家犯了什么大事,世子领了皇命来拿人了。
护卫打听了来人的身份,更是不敢上前动一拳一脚,没看到跟在最后面的那个貌似乎打杂跑腿的,都是工部待郎的儿子。
周明远心中有数,避开二门,直接冲到外院安乐公主嫡子住的地方。对方一句表哥还没喊出声,就被周明远一个巴掌直接呼到地上唉哟起来。
“给我拆了。”周明远指着他的院子,人是不能打死的,但是东西嘛,就替主人受过了吧。
一时间众人如猛虎下山,看着什么顺手就抄起来,乒乒乓乓一通乱打乱砸。什么古董摆件,直接砸了,什么名家墨宝,直接撕了。
床和衣柜怎么办,直接拆了,人,人怎么办,下人早有多远避多远,只留下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到现在还回过不神来的小少爷。
看到如狂风过境一般的院子,小少爷捂着脸,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干脆嘴一瘪,哭了起来。
“你,你们放肆。”安乐附马赶过来时,看到儿子半边脸高高肿起,上面五条清晰的指印,还有一帮子正以打砸取乐的少爷,气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附马爷来得好,家有贤妻夫不遭横祸。可惜你是家有恶妻,管好你的后院,下次再在外面乱嚼舌根,就不是砸院子这么简单了。”说完拍拍小少爷的脸蛋,恶狠狠一笑,吓得本来收了声的小少爷又哭了出来。
一群人呼啦啦来,又呼啦啦走,只留下一地狼籍,和欲哭无泪的附马爷。
“我们接下来砸哪儿。”意犹未尽的众人,跟在周明远身后,激动的一个个脸蛋通红。
“这是去皇宫的路吧。”一个小小的声音,犹犹豫豫在队伍中响起。
呃,这个,不少人现在才发现这个事实。看看手里还拿着的烧火棍,妈呀,靠哥几个拿着烧火棍就想砸了皇宫,好象极不靠谱。
队伍里发出“噗通噗通”烧火棍掉落的声音,这下子连烧火棍都没了,似乎更不靠谱了。
“去接人。”周明远意气风发挥了挥手,这下子队伍里噗通乱跳的心脏彻底安稳下来,又人五人六的吆喝开了。
陈皎儿看到宫门外的周明远,和他身后浩浩荡荡几十人的队伍,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周明远骑在马背上,向她伸出手。
陈皎儿刚被握住,感觉到腰上一紧,身子一轻,下一秒已经被安放在他身前。周明远从背后搂着她,扬着马鞭“驾”。
后面的人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一群人如众星拱月般,跟在他们身后,一路招摇过市,骑回陆府。
“爷去陪他们喝酒,改日再来。”周明远看了看身后的人,虽然有很多话想现在就跟她说,可是总不能现在丢下这些人。
“嗯,去吧。”虽然她对于接自己出宫这么一件小事,动用这么多人有些不理解。不过不妨碍她在人前露出自己贤良淑德的一面。
“小姐,陆公子不见了。”樱桃的婚期已经快到了,陈皎儿早给她办好了身份,还将绵绣阁的铺子也转到她名下,让她留在绵绣阁备嫁。而甘草很快接了樱桃的手,虽然比不上樱桃与她的亲近,但在揣摩陈皎儿的心意方面,比樱桃要用心的多。
“嗯,我不在的几天,府里还有别的事发生吗。”这个结果,是她早该想到的吧。陈皎儿目光伤感,神色黯然。
“我们府上倒是没有,不过安乐公主府倒是出了大事。”不得不再一次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中午才发生的事,才多大的功夫。京城里稍有头脸的人家,都传遍了。
听了甘草绘声绘色的讲述,多少冲淡了一点陈皎儿心里的伤感,笑道“说得好象你亲眼见到一般,活灵活现。你呀,不去说书太可惜了。”
虽然甘草没有提及这几天的谣言,但从太皇太后的语气里,陈皎儿感觉到了一些不同。追问之下,甘草才略略说了一些。
看来那个安乐公主一定是仗着身份,不将皇上的警告放在心上,继续传播谣言所以惹怒了周明远。
想到那个无辜替母亲受了一巴掌的小少爷,就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安乐公主在外面碎嘴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些都会回报到自己儿子的身上。
不提安乐公主哭哭啼啼去太皇太后处哭诉,东郡王妃在家偷笑。陈皎儿独自进了陆火儿居住的院子,挥退下人。
一个人在他的书房枯坐一夜,一直到天亮,陈皎儿才长长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火儿,难道你真的不愿意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父母和姑姑的命在他们手上,我不得不如此,对不起了,看到你安然无恙,我总算放了心。陆火儿远远站在自己书房的外面,陈皎儿坐了一夜,他就站了一夜,隔着一道房门,看着如豆的烛火,他在心里默默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