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一条密道

狄仁杰略一沉吟，摇了摇头：“这五名车夫进入沙府，便已经坐实了沙尔汗的身份。可以确定，他就是善金局血案的元凶首恶——神秘的北山。”

李元芳点了点头：“不错，卑职也是这样想。”

狄仁杰道：“没有一个阴谋的策划者，会蠢到在筹策的计划中舍弃自己的性命。因此，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沙尔汗并没有死。”

李元芳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狄仁杰道：“还是那个问题，他是怎样将突厥骑兵带入善金局中，又是怎么在火起之后率袭击者全身而退的呢……”

李元芳应道：“大人，这个问题一直令卑职非常困惑，善金局守卫森严，沙尔汗怎么可能将近五十名袭击者全部带入局内？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狄仁杰缓缓点了点头：“我也是想不通这一点。好了，元芳啊，还是那句话，不要着急。今日我们的收获已经很大了，回府等候曾泰的消息。”

李元芳点了点头，二人拨转马头。

忽然，狄仁杰猛地勒住战马。

李元芳疑惑道：“大人，怎么了？”

狄仁杰飞快的拨转马头，目光望向了沙府之侧的承福坊大墙……

狄仁杰猛地睁大双眼：“一墙之隔！”

李元芳不解：“大人，您说什么？”

狄仁杰道：“还记得吗，我们一访沙尔汗府时，曾经说起，他的府邸与善金局只有一墙之隔。”

李元芳点点头：“记得……”

狄仁杰道：“前日我们突袭沙尔汗府又在后花园之中发现了地下暗道。”

李元芳恍然大悟道：“啊，大人的意思是……”

狄仁杰嘘了一声，微笑道：“不可说，不可说呀。元芳，是谁在负责清理善金局火场？”

李元芳道：“洛州长史和司马，临行前，卑职托付大将军王孝杰监督清查。”

狄仁杰点点头：“张环、李朗。”

二人道：“在。”

狄仁杰吩咐道：“你二人率卫士昼夜监视沙尔汗府。”

二人领命。

狄仁杰对李元芳道：“元芳，走，去火场！”

马车停在沙府后院中。

五名车夫在车旁低声说着什么。

塔克走了过来，领头儿的车夫跑上前去：“二爷，我们回来了。”

塔克道：“怎么样，一路顺利吗？”

领头儿的道：“非常顺利。”

塔克道：“没有人跟踪吧？”

领头的摇摇头：“您就放心吧。”

塔克点点头，对一名家丁道：“叫人把箱子抬到后堂去。”

家丁点点头，小跑而去。

塔克对五名车夫道：“你们跟我来。”

几人快步向前面走去。

后园中一片寂静。

忽然，马车动了起来。

公主武元敏从大黑箱子里爬了出来，侧耳听了听，外面没有动静就冲到车门前拼命晃动车门，可车门从外面锁上了，任凭她怎样用力，也无法打开。

武元敏憋足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向车门撞去。

‘咔嚓’一声巨响，门轴撞断，武元敏冲出车厢。

她一头扎在地上，摔了个嘴啃泥，疼得‘哎哟’一声叫了出来，她赶忙捂住嘴，四下看了看，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人。

武元敏跳起身，藏在马车后，探头向后门方向望去。

后门前站着两名手持钢刀的家丁。

武元敏屏住气，转身将车门关好，向前面跑去。

善金局后巷的废墟前，‘呼啦’一声，巨大的青石板揭了开来，霎时尘土飞扬。

狄仁杰、李元芳、王孝杰、洛州长史、司马凑上前去向下一看，石块下是一条宽宽的密道。

众人发出一片惊呼，狄仁杰和李元芳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笑意。

王孝杰吃惊的道：“真的有条密道，大帅，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狄仁杰笑道：“往往看似最不合理的事情，其实却是最合理的。沙尔汗的家与善金局只有一墙之隔，挖一条密道通往这里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正是因为有了这条密道，沙尔汗、假车夫以及数十名突厥骑兵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来。”

“也正是有了这条密道，才令沙尔汗和袭击者能够在善金局火起之后，携一百一十万两金银及时离开。”

王孝杰道：“大帅，末将服了！”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道：“走，我们进去看看！”

密道中一片漆黑，火光闪动，狄仁杰、李元芳、王孝杰率几名卫士高举火把，缓缓向密道深处走去。

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道石门，李元芳快步走上前去，伸手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

狄仁杰道：“此处已是密道的尽头，以我想来，这扇门定是由机关控制的。”

说着，他接过火把四下寻找起来，李元芳也举着火把在墙壁上寻找着。

王孝杰奇怪的道：“大帅，你们找什么呢？”

狄仁杰道：“开启石门的机关。”

王孝杰不解道：“什么是机关？”

狄仁杰边寻找边回答道：“机关是由销簧、机括组成，可以隐蔽的方式开启暗门、暗格等秘密所在的消息钮。”

王孝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您找到了吗？”

狄仁杰缓缓摇了摇头：“看起来，这扇门是依靠沙府内的机关总掣开启的。”

李元芳道：“卑职也这样想，否则，一旦外人找到密道，便能够随意开启暗门，这岂不是很不安全？”

狄仁杰点了点头。

王孝杰道：“大帅，末将叫人进来，将这什么劳什子门砸开不就行了！”

狄仁杰沉吟片刻，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一次，我们必须找到确凿的证据才能动手。否则，一旦为圣上所知，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李元芳道：“大人，那五名车夫从突厥骑兵的潜伏地点携带物品回到沙尔汗府中，这难道还不是如山铁证吗？”

狄仁杰道：“可你想过没有，我们要如何才能证明这五名车夫是受了沙尔汗的指使呢？换句话说，如果我们无法直接向皇帝举证，证明沙尔汗有罪，那么，一切行动就都是徒劳的。沙尔汗是圣上的宠臣，我们不能再鲁莽行事，否则，一旦触怒天颜，不但无法破案，还会陷自己于死地。”

李元芳点了点头：“可要证明这一点太难了。尤其是沙尔汗已死，我们已经无法取证。”

王孝杰忿忿的道：“圣上偏信宠臣，早晚有一天会闹出大事。多年前的薛怀义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狄仁杰制止道：“孝杰，今后在外面，绝不可说这样的话，否则会大祸及身的。”

王孝杰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狄仁杰道：“圣上虽然宠信沙尔汗，但与社稷安危相权，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前一次，我搜查善金局之时，圣上虽然不悦，却也并没有阻拦。”

李元芳和王孝杰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狄仁杰道：“取证虽难，却也不是没有任何机会。目前，有两个人可以让沙尔汗现形。”

李元芳双眉一扬：“那两个？”

狄仁杰道：“这两个人身高同样不过五尺；同样是突厥人；同样是双手残疾；也许他们是同一个人……”

李元芳恍然大悟：“铁勒和塔克！”

狄仁杰点了点头：“善金局马车案，我们已经能够证明铁勒有罪，是吗？”

李元芳道：“不错。”

狄仁杰道：“因此，如果我们能够证明善金局中的铁勒与沙尔汗府中的塔克是同一个人，便可以进入沙府，抓捕塔克，从他口中得知真相。”

李元芳道：“大人，您说的很有道理，可、可要如何才能做到呢？”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道：“找到一个失踪的人，总要比与一个死人打交道容易得多。不要着急，让我想想，好好想一想。”

李元芳点了点头。

狄仁杰转身道：“我们先走吧。”

三人向密道外走去。

狄仁杰、李元芳、王孝杰走出密道，狄仁杰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吩咐道：“孝杰，这条密道你要昼夜派兵严加守卫。”

王孝杰点了点头：“放心吧大帅，我派卫队在这里守着。”

狄仁杰环视周围众人，沉声道：“今日在场之人，要绝对保密。有敢泄密者——严惩不贷！”

众人凛然：“谨遵钧命！”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曾泰的叫喊声：“恩师！”

狄仁杰抬起头来。

曾泰、如燕、凤凰飞奔而来。

狄仁杰赶忙迎上前去：“怎么样曾泰，搜查的结果如何？”

曾泰沮丧的摇了摇头：“一共查到几个洞穴，全是空的。什么也没发现。”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道：“我已经想到了，那五名车夫是来清理现场的。”

一旁的凤凰焦急的道：“国老，公主、公主也不见了！”

狄仁杰猛吃一惊：“什么？”

如燕道：“我们搜遍了整个上灵村，也没有找到公主的踪迹。叔父，我怀疑她偷偷上了歹人的马车！”

狄仁杰与李元芳对视一眼，倒抽一口凉气：“马车现停在北门大车台，我与元芳仔细检查了，里面没有人。”

如燕惊叫道：“啊，那、那她会在哪里？”

李元芳颤声道：“大人，她、她不会躲在那只大黑箱子中，被、被运进沙尔汗府了吧？”

凤凰惊呼道：“什么，进了沙尔汗府？如燕，我们马上赶到沙府要人！”

“冷静！”

狄仁杰一声大喝，如燕和凤凰吃了一惊，转头望向他。

狄仁杰道：“此事只能暗查，绝不能明火执仗的去沙府要人！”

凤凰道：“可国老……”

狄仁杰微笑道：“大阁领不必心焦，公主虽然少不更事，行为顽皮，却是绝顶聪明。我保证她一定会安然无恙。”

凤凰叹了口气：“国老，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我要是有您那么大的心就好了。”

狄仁杰道：“大阁领，我看这样吧，你辛苦一天了，回去休息。找公主的事，就交给我与如燕，你看如何？”

说着，他冲如燕使了个眼色。

凤凰犹豫道：“这能行吗，万一圣上骂我偷懒……”

狄仁杰笑道：“圣上不会知道的。”

凤凰也笑了：“当真？”

狄仁杰道：“老头子怎能骗你一个小姑娘？”

大家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