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嘉小说
会员书架
首页 >历史军事 >新楚归晋 > 第5章 忻州之内有新知

第5章 忻州之内有新知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忻州不同于朔州,是一座没有多少驻军的大城,单从规模上看就比朔州大了一倍。城内商业已经发展得比较发达了,各色铺面在街道两边次序排开,有小饭馆,店中的跑堂站在门口招呼客人;有书店,进进出出的人中不乏有身着华服的年轻人;有铁匠铺,叮叮当当的传来一阵一阵的热浪,铺子里还悬挂着各色工具,铁钩子、铁叉,菜刀、铁锹,一应俱全;有售卖布匹的,店中莺莺燕燕的,挑选各色布料跟量体裁衣的挤在一起……

迎面刚刚过去一个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卖菜的小贩,一个七八岁的稚童“嗖”的一下从旁边窜出来,拿了那慢悠悠走着的小贩筐中的一颗大个水萝卜就跑。小贩反应也不慢,“嗨,你这小子,又偷我萝菔,看我这次逮到你的,非要拿你去见官。”说着抬起脚就追。要说这小贩的身手还真是不错,挤挤插插摩肩接踵的大街上,挑着担子,跑得飞快不说,担子两边筐里的蔬菜却还是稳稳当当、一个不掉。引发的一串动静引得吕钧回头多看了两眼。

吕钧牵马走在城中,感受来自两千年前的感官冲击。

正走着,只见那个偷了人萝卜的小子又从自己的前面跑了过来,想必是绕着街道胡同跑了一圈。那个小贩就在他身后三五步远紧追不舍,跑了这么远还挑着担,却一点也不气喘力乏,看来每日的走街串巷锻炼了身体,耐力不俗。

“咣当”一下,偷萝卜的小子撞了吕钧一个满怀。不过这小子反应倒是真快,没等吕钧抓住他,一下把怀里的萝卜往吕钧手里一塞,又钻进了一个小胡同,转身就没影了。

卖菜的小贩见萝卜到了吕钧的手里,就停下不再追赶,放下肩上的挑担,瞅着眼前那这萝卜的人腰间佩着一柄短剑,牵着两匹马,马上的鞍鞯也都是装饰考究,一匹马的一边还挂着一张雕弓,那没跑了,不是一位大家世子,就是官家的人。想到这里,忙不迭地对着吕钧作了一个大揖:“这位使君,您刚才也看到了,这萝菔是刚刚那小子从我这里偷走的,我追了一圈……”

吕钧本来也没有为难这位小贩的意思,伸手递还了萝卜,“我的确看见了,萝菔还你。只是刚刚那小子,听你的话好像不是第一次偷东西了?”

“没错!”提起这个偷萝卜的小子,这菜贩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叉起腰,手指着那小子逃跑的胡同说:“使君您有所不知,就这两日,我筐里的蔬菜就被那小子偷了四五次,每次都让他跑了,还好今天遇见了使君您,替我截住了他,不然又要损失一颗萝菔,我这萝菔个大脆嫩,别看长得丑,那也是我自己辛辛苦苦种的,要是又被他偷走,我这辛苦劳作的月余时间可就打了水漂。”

“那知道那劣童是谁家的孩子么,知道的话就去和他家大人说说,这样小的孩子就出来偷东偷西可不好。”

“唉!”听吕钧这样说,菜贩竟然叹了口气,“这个臭小子也是个苦的,听街坊说,他是从长安那边跟着运送军粮的车队过来的,车队里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哪家的孩子,见他实在可怜,收在车队中做工的。”

“原来如此。”吕钧转头看向菜贩嘴里的臭小子逃跑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偷萝卜的小子正趴在墙头偷偷看这里,见自己被发现,慌忙从墙的另一边消失不见了。“那我问你,那边就是运送军粮车队休整的地方吗?”吕钧指了一下。

“正是,我刚从那边过来,没准那小子就是从那边跟我过来的,趁我不注意投了我的萝菔。”显然这菜贩仍然对今天差一点就损失惨重的事情念念不忘。

现在没空管你,待我从忻州牧的府衙交待了任务,就要好好看看你是从哪儿来的不识礼数的小子。吕钧这样想着,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那里原来装着几个大钱跟自己的鹿骨佩韘。叹了口气,“这位老哥,我还有些事情要忙,就此告别。”

见这样一位使君对自己如此客气,这位菜贩连忙作揖:“哪敢耽误使君,使君且忙。”

于是吕钧继续牵马前行,几番问路之后到了忻州牧的府衙,在门房递上钟期给的介绍信,不一会儿就出来个差役:“吕大侠,您随我来。”

跟着眼前的差役转了几个弯,就来到了忻州牧平时处理州府内政务的书房,一进门就看见一位个子不高、面白稀须的中年人,这位中年人看吕钧走了进来,还没等吕钧开口,就自我介绍说:“我就是张溯源,吕大侠长途奔波甚是辛苦。方才我也看了你带来的书信,信里钟期那老匹夫说你有了能让运粮大车在泥泞道路上行进的方法,故而劳你来忻州一趟,叫我赶紧老实差人配合,好早些将这些军粮物资运抵朔州。”说话时,张回彬彬有礼,请了吕钧上座,自己一边说,一边坐回主位,“吕大侠有所不知,这钟老匹夫与某早就相识,见面或是书信,互相总要嘲讽一番,但彼此还是了解的。”

张回字溯源,出生在长安城中,是一位军士的儿子,他的父亲就在钟期父亲手下做一名裨将,十几岁时跟着父亲去军营,正在军中的藏书馆读过往的邸报文书,恰巧同龄的钟期也在军营当中,隔着窗户看见了他。

张回跟钟期两人的性格完全相反,平时只喜欢在室内读书,而钟期则完全看不下任何一本书籍,每天只顾在演武场跟人比武打斗。看见张回如此老实,文静的不像样,心里觉得他的父亲是自己大人的手下裨将,高人一头,所以就进屋掀了张回手里的文书,转身就跑,临走还朝着张回的一只脚狠跺了一下。

钟期本来觉得自己都这样欺负人了,这小子总会追出来要跟我打斗一番,到时身边又多了一个可以陪自己为非作歹的同伙了。可张回却是一副肉包子模样,只是叹了口气,拾起被打掉在地上的文书简牍,说了一句:“子曰:‘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

刚跑到门口的钟期听张回这样说,却没有听懂,毕竟他十几岁时还没怎么念过一本入门书籍。转头问:“你这小子,尽说些俺听不懂的拽文,你说你刚刚说我什么?”“我说你这样老了也是个废物。”“嗨,信不信我揍你!”“你揍了我也改变不了废物的本质。”“我……”嘴上说不过人的钟期没有辜负一身的横肉,把张回按在地上狠狠的扁了一顿。

两人由此也算是互相认识。之后每次见面,两人总要互相嘲讽一通——

“软蛋!”

“废物。”

“孬种!”

“废物。”

“娘炮!”

“废物。”

“欸你能不能换句台词。”

“废物。”

……

每次回忆起以前,张回总是不胜唏嘘。如今几十年过去,两人见面还是老样子,连本来应该正式些的介绍信也还是原来年少时的口气。

张回拿着吕钧带过来的介绍信不禁回忆起了往事,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满脸歉意:“吕大侠不好意思,年岁大了就容易走神。”

吕钧正襟危坐,抱手回礼:“哪里的话,使君大人您叫我吕钧就好。”

张回虽然文静儒雅,但不是个喜欢绕弯子的人,“好。我就开门见山吧。长城沿线传来斥候的狼烟消息,匈奴前锋已经过了边境,大股敌人也即将入侵,但这个时候官道却受到上一旬大雪的影响而变得泥泞难行,导致军粮物资还没有运抵朔州,让我头疼了很长时间,钟老匹夫反复催,反复催,我是担心在路上这几天大车因为道路泥泞坑洼而断了车轴,这才一直按着车队没有出发。今日你到了我这里,带来老匹夫的一封荐信,告诉我你有解决问题的办法,让我配合你。”

吕钧再一拱手,“是这样,晚辈的确有解决当下问题的办法。”

张回睁大了眼睛,露出迫不及待的神情:“速速说来。”

吕钧便把自己在朔州酒楼“一品香楼”中想到的办法细细讲给了张回听。张回听了吕钧的解释,捋了捋颌下不多的胡须:“原来如此,真是令人豁然开朗。”一边说着,一边从座位上站起来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发现吕钧还坐在那里,于是站在门口朝吕钧挥手:“吕钧呐,你怎么还坐在那里,赶紧走哇。”

吕钧发现自己完全没有跟上节奏,跟个呆瓜一样杵在原地,“使君,去哪儿?”

张回不禁顿足,又走了回来,拉起还在座上的吕钧就往外走:“能是哪儿,去车马营地啊,现在情况这么着急,你怎么还楞上了。”

吕钧一开始感觉忻州牧只会是一个混得精明十足的官僚,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眼前张回这个人确实如此的只来治啊我那个。

这一点虽然让吕钧倍感意外,但张回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经越来越好了。回想起朔州,钟期对张回的评价,他也总算是明白了“相爱相杀”的含义。想到这里,吕钧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怎么了,可是这两天在外赶路受了风寒?”张回转过头,眼中满是关心,不过到了吕钧这里感觉可不是太好。

“我没事……我们那啥,还是快去车马营地吧……”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