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奇袭敌营焚其粮
原本在朔州东门和西门掘土前进的两队都遭到重创，不得不收拢残兵回到中军。
勃儿兀术的中军是模仿中原军队的格局布置的，他听到消息后在帐中暴跳如雷，身边的士兵一个个被踢得东倒西歪，原本草拟好的各类作战计划写在简牍上，此时也摔得满地都是。
发了一通火之后，勃儿兀术终于冷静下来。
他长出了一口气，转过头对着已经跪了一堂的人说：“今日攻城就到这里吧，再继续下去只是徒增伤亡。传令各部收拢余兵，退回山中大营。”
匈奴退兵了。虽然首日攻城受挫，损失了些力量，但大部犹在，撤退时也没有一哄而散，而是列阵逐层向后撤去，没有给朔州任何反冲锋的机会。
见到这批匈奴撤退地如此有纪律，吕钧不禁感到下次匈奴再来进攻，恐怕想要和这次一样这么轻易的退敌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他把这个想法跟钟期说了，钟期也同意吕钧的说法，“吕钧呐，你说的对，接下来我们更应该加强朔州周边的防守，高大的城墙终究是死物，只依靠着这些恐怕会很辛苦。”
吕钧站在城墙上，望着越来越远的匈奴大部，嘴角勾起一丝弧线，“将军，只是一味的在城中防守，无论将城池打造得如何坚不可破，百密一疏，终会有破绽存在。一旦被敌抓住破绽，失败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他接着说，“我倒是认为，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与其被动守在城中等匈奴打过来，不如我们趁着他们今日攻城失利，士气低迷，长途行军人马疲惫的机会，主动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让这些记吃不记打的戎狄好好长长见识。”
钟期听了直搓手：“是，老子也觉得得给这些跑到老子地盘撒野的蛮子点教训，不然每次他们觉得吃不到东西都过来找食吃可不好，老防着他们太累了。事不宜迟，老子现——”
“将军！”旁边的许唯站出来打断钟期的话，“将军这次决定追击铩羽而归的匈奴，某也是赞同的，但将军身系朔州军令政务，容不得半点差池。而突袭匈奴大营乃是一招险棋，请将军坐镇城中，至于出营袭击之事，还是由吾辈去做吧。”
钟期一猜就知道许唯这佬儿肯定又要出来跟他作对，一时间笑容僵在脸上。不过吕钧也站出来劝他，也保证不会辜负将军所托，定叫匈奴屁滚尿流，退出长城一线，他也就只好同意了，毕竟对吕钧他还是十分信任的。
于是他梗着脖子，瞥了一眼许唯，说：“好吧，老子就把这次这桩痛快事交给吕钧好了。吕钧出来领命！”
吕钧站出来，单膝跪在钟期面前，行了一个军礼，“晚辈在。”
“老子让你带兵去突袭匈奴大营，扰敌休憩，疲敌锐气，乱敌军心，教敌不敢在我境内长久逗留，此战需谨慎，需重击，重在突然而令敌措手不及，旦有不成之形势，不可轻举妄动，擅自行事以致兵将折损。”
“晚辈知道。”
“那好，你想从我这朔州军中带多少人去啊。”
“晚辈只需五百精骑。”
听到这里，钟期有些意外地扬起眉毛，但还是同意了吕钧：“好，老子就亲自给你点五百精骑！”
朔州城内俱是精锐，军令如山，他们准备得十分迅速，不到小半个时辰，就整点完毕，等候出发。小刘炽也骑在马背上，候在吕钧身边，两眼放光地盯着他师父。
本来吕钧是不想带刘炽一起的，毕竟此行实在太过危险，对于他这样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更是险上加险，乱军之中他也很难保证刘炽的安全。
但这小子就是死犟，说什么“之前跟着师父战过几次，都是有惊无险”，“此次虽然凶险但我自己能保护好我自己”，“给我一张轻弓，我也要杀他几个匈奴”。思前想后，便把他带上了，只不过他跟刘炽约定好了，只许在营外和负责接应的一队一起，不许跟着杀入敌营。
小刘炽当然同意了，在他看来，待在外围也行，只要他跟着师父就好。
吕钧点清人数，便带领这由钟期亲自点出的五百精骑出发了。在路上他将详细的袭营计划与他们说了，各队的队正伍长明白作战方略后，众人一齐喝马扬鞭，加速前行。
钟期走上城楼，望着越走越远的马队，“哼，这次匈奴来袭不下十万人，营中还有可能再有五万守备，这小子倒是个胆大的，带了老子五百骑兵就去了，颇有我当年风采。”说着得意起来，抚起自己并不飘逸的胡须来。
此时已过傍晚时分，匈奴大军也已经退出朔州范围二十多里，勃儿兀术见朔州城内没有派兵出来袭扰，便放松了神经，命令今日出战的十万步骑放慢脚步，打算回到营地前保持秩序，以防乱军奔腾，发生踩踏。
又行了三五里，昨夜里立下的营地已然在望，勃儿兀术的心中更是安定。哼，今日算是我败了，但待我休整两日，全军突击之下，定攻克朔州，之后是山阴、雁门，然后就是忻州、太原！接着便是我部河东放牧，饮马黄河！
他正这样想着，只见远处山中腾起巨大的黑烟，正是自己的大营所在。勃儿兀术心中暗叫不好，随即叫来斥候，令他马上带人前去查探。
这股黑烟，正是吕钧率人所放。
吕钧所带的全是精锐，他们在马上的速度可要比需要照顾步兵的匈奴大部快上几倍。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吕钧就率领那五百精骑来到了前一日许唯所指的山谷外沿。
他们给马套上嚼子，小心地趴在东南边的一处山顶向山谷中望去。只见山谷中果然与许唯所说的别无二致，匈奴的营地挨着山谷里的溪水，营帐一个接一个，漫天遍野，一眼看不到边际，此时正是晚饭时分，不时有匈奴士兵来到溪水边取水做饭，几处炊烟从军营里升腾起来。
从山上向下看，虽然这片营地占地甚广，但吕钧还是发现了保存粮草的几处所在。
确定好进攻的主要目标，吕钧便挥手令负责接应的一部提前出发，以保证在正确的时机出击接应攻进营里的几部。
他转过头对那几名队正说：“我们人数不多，又要分别袭击那几处粮草，故而需要速战速决，不得恋战。身上都带着两罐火油，待冲到敌粮草所在之处，泼洒其中一罐火油，引燃粮草，另外一罐则在成功点燃粮草之后，随手泼洒在匈奴营帐上即可。”
“我们从这里出发，由匈奴大营的西北突出，负责接应之人看见营中火起便会从西北出击迎接，介时我们只管后撤，无论火势如何，追兵多少都不许停留片刻。我说的都明白了吧？”
众人点头，“明白了，吕先生。”
吕钧回头看了一眼他从运粮车队里借出来的，负责断后的斥候李二，李二走过来，对他说：“吕先生放心，匈奴今日攻城大部方到山外十三四里的地方，只要我们在营中一切顺利，他们是追不上我们的。”
“好，我们就此出击，众位兄弟齐心合力，教匈奴尝尝我们的厉害！”众人齐吼一声，翻身上马冲下山去。
四百精骑从山上冲锋而至，匈奴营中负责守备的将官士卒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有的人刚刚吃饱饭，有的人正在吃，有的人还饿着肚子，根本组织不起任何有效的阻拦措施。
吕钧率领一队，一路冲杀，只一刻不到的时间就冲到了一处屯放粮草的所在，他们倒出早已准备好的火油，又将怀中火种随手扔进库中，大火“腾”地一下便着了起来。接着他们没有做片刻停留，马上就向外冲去，一边冲一边向周围的营帐泼洒火油，大火便跟着他们一路燃烧，腾起巨大的黑烟。
正冲着，吕钧突然见到一处营帐里可能是听闻粮草起火，跑出来一位身着汉服的姑娘。心想既是身着汉服，多半也是被匈奴掳来至此，路过她身边时没有迟疑地便把这位姑娘伸手捞到马上，一起向外冲锋。
一直待命在西北方向上的接应分队见负责突击的诸人均已得手，便从山上冲下来，朝着刚刚反应过来的匈奴守营士兵快速射箭，把他们压制在营地之中。
小刘炽手里的弓是轻弓，没那么大的威力，但也很是认真地搭弓射箭。又是一箭，这一箭竟长了眼一般，正巧射中跑出掩体打算追击的匈奴士兵的眼窝之中。这名士兵眼窝中箭，痛苦异常，捂着眼睛摔倒在地。刘炽见了颇有成就感。
又只过一刻，吕钧他们就从匈奴大营之中冲杀出来，接着他们便跟从李二的带领，从这片山谷西北方的一处小路遁走。小路崎岖，又多歧路，很快就不见了身影。这五百人仿佛从来没有来过此地一般，只留下阵阵大火黑烟。
呃，还只带走了一位身着汉服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