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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午后无风施毒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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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箭雨从匈奴大阵的前方如铺天盖地的蝗虫一般呼啸而至,拉开了勃儿兀术进攻的序幕。一时间城墙上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积起一层羽箭。不过由于匈奴的制造水平有限,这些箭支的杀伤力不高,一波箭雨过后朔州方面只有寥寥数人中箭倒地,被从城墙上抬了下去。

几乎是同时的,三万攻城步兵齐声呐喊,挥舞着手中的弯刀盾牌,在后方弓手的掩护之下,潮水一般向朔州北城门奔涌而来,大地也随着这三万人的奔跑而开始不断颤动。

除了这三万直攻北门的步兵,匈奴的骑兵也在城周一二里的地方不断往返,似乎是为了从侧翼防备朔州的反冲锋。但这些骑兵身上只有轻便的布衣,未着铠甲,从城上看人也不少,弄得朔州四周扬尘四起,遮掩了视线。

钟期坐镇在城楼上,在高处统看全局。他身边的一位亲军看着越来越近的匈奴步兵,拱手对他说:“将军,匈奴已经进了一百步范围内了。”

“嗯,放到六十步再说。”

城墙上早已站满了盾手、弓手,盾手在女墙后支起彭排,将身后两三名弓手护住,弓手搭箭上弦,只待一声令下便从彭排后闪出放箭。

匈奴步兵冲得很快,一息之间就奔到距离城墙六十步远的地方,而城墙上放箭的命令也此起彼伏。漫天箭矢离弦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黑色的弧线,在距离城墙六十步到一百二十步之间,分割出一片死地。

匈奴前几排步兵则马上齐齐单膝跪在地上,向斜上方撑起盾牌,护住自己的身形。

与匈奴的武器不同,朔州内的装备则有压倒性的优势,再加上钟期故意等他们冲近之后再命令放箭,所以虽然这些匈奴步兵在各队的首领命令下撑起盾牌,但还是有不少人因手中盾被箭矢射穿而丧命。

不一会儿的时间里,这些匈奴步兵就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回距离城墙一百五十步远的地方,躲在缓缓向前的楼车云梯之后。

勃儿兀术站在阵中,看见第一波攻城步兵被死死压制在原地前进不得,顿时暴跳如雷,扯过身边的一个传令兵,嘶吼道:“你去叫兀颜查接上,两队合一,务必推进到朔州北门前五十步以内,不然叫他提头来见!”

盯着那名传令兵急急跑远的身影,勃儿兀术紧紧皱起眉,一挥手,“传令,对朔州东、西两门的进攻也开始。再令后军出五千骑兵转到朔州城南五里。”

此时钟期站在北门城楼上,看着眼前一波又一波的匈奴攻城步兵像韭菜一样被己方发射的羽箭一茬一茬的收割,心情渐渐放松下来,因为按照他的经验,再过个一刻两刻钟,匈奴就会撑不下去而放弃攻城。

一旦放弃攻城就很有可能导致他们全军溃散,介时再派出一队五百人的骑兵就可以将匈奴大阵对穿几次,彻底粉碎他们这个冬天的所有进攻计划。

不过从楼梯那边急急跑来一名士兵打断了他的思绪,那名士兵单膝跪地,“禀报将军,大股匈奴从东、西两门外聚集起来,袁参谋道,他们似乎也有要攻城的意图。”

钟期抚了抚下颌上的胡茬,“嗯,我知道了,老子现在就去看看。许唯你给老子在此守着,务必不能叫匈奴进到距我五十步之内。”

许唯一拱手,“将军放心,某定竭尽全力。”

城东和城西的进攻方式和北门的完全不同,相比起北门那般强攻速进,这两边的进攻方式甚至有些不温不火的——

匈奴从阵中抬出了沉重但结实的巨排,这与城北的楼车云梯不同,底下没有车轮,只能靠人一点、一点地向前抬,但胜在防护力超强,即便城内搬出床弩来直射,也不能在几次发射内就能打散。

在这些巨排后,钟期站在西城门楼上没有看到密集的执刀步甲,让他感到十分意外的,出现了一群手拿铲子、铁锨的兵卒。

这些匈奴士兵从距离城墙三百步开始,在厚重的巨排的掩护下,沿着“之”字形的路线,一点一点掘土向前,他们这样挖出来的壕沟,横向的距离约有五十多步,宽大概两步,深有三四尺余,完全可以容纳步兵在其中低伏前进。

初冬的大地已经有些冻结了,所以这些匈奴士兵挖掘得十分费力,但由于人数众多,速度却也不慢。

只大概一刻钟的时间里,壕沟就向城墙这边延伸了几层十多步远。期间,钟期曾经命令朔州城上的士兵朝城下射箭,但箭矢悉数被树立起来的巨排挡住,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只怕再过几个时辰,到傍晚时分,壕沟就要延伸到城墙底下了。到那时即便再在城墙上多加两三倍的兵力,也完全不能阻挡匈奴的进攻了。如果匈奴从城下搭起登城梯,在朔州城墙上近距离交战便无可避免了。而且有这些壕沟的掩护,即便没有在第一波攻击后在城墙上站稳脚跟,后续的部队也可以沿着壕沟源源不断地来到城下继续攻击。

“唉呀,这,匈奴如何变得这样狡猾了!”跟在钟期旁边的袁方吃惊得睁大了眼睛,嘴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

钟期扁了一眼身边的袁方,双手拄在女墙上,“老子早就知道他们要耍花招,土掘前进,哼。”

袁方对自己的主将还是十分仰慕的,听见钟期这样说,似乎早就有所准备,便拱手对钟期说:“将军,那眼下之计,我们该怎么办呢?”

钟期把手从墙上抽回来,“还能怎么办?派出几队骑兵从南门出去,从侧方冲击这些趴在地上挖坟的贼虏。另外把吕钧从将军府给老子叫来。今天匈奴都开始攻城了,这小子反倒更放心了,老子在城头辛苦半日多,他倒是给老子在将军府里面躲得清闲。”

他刚刚说完,背后就传来了吕钧的声音:“将军错怪我了,我哪里是在躲清闲。晚辈在将军府里可是伏案苦读,细细整理了这两天里朔州城周的各种情报信息,顺便又做了些小玩意儿,打算带过来给匈奴娃子们玩玩。”

听见吕钧说话,钟期一行人转过身来。吕钧说话间走到了女墙边上,接着说:“确实不能让城下的这些蛮子挖土挖的太惬意了,但却不能贸然从南门派兵出去。”

钟期见自己刚刚的决策就这样被否决了,有些不甘心,瞪大眼睛,问:“那你给老子讲清楚,为啥不能从南门出去。匈奴摆出这种阵型,侧翼十分空虚,如果此时有骑兵从南侧冲杀,只消几个来回,就能让这些个掘土的蛮子死伤殆尽,再也不敢随便跑过来挖。”

“这样说的确不错,但是将军忘了匈奴也不是随便就呆在那里让我们随便杀的。”吕钧伸手摊开藏在怀中的舆图,在上面指向朔州南方偏西的一块山坡地,接着说:“那里距南城门不足五里,如果我是匈奴主将,我就会借朔州四周的这些扬尘掩护,派些骑兵在那里待命,只要有骑兵从南门出来打算冲击掘土前进的步兵,就从那儿冲出来,杀个措手不及。”

钟期抬眼看了看那片山坡的方向,但是被城周不断绕圈的轻骑兵扬起的尘土遮住了视线,根本看不到。

想派兵出去冲杀,却担心埋伏,想把城周看个究竟却被扬尘挡住,钟期心中有些窝火,一拳打在女墙上,“哎,那现在就只能干等着那些蜣螂挖到城墙根吗?”

“师父,我来了……”就在此时,小刘炽的声音从楼梯那边传来,听起来很吃力的样子,众人转眼看过去,只见刘炽努力抱着一个比他的头还大的瓦罐,把手臂伸的笔直,头吃力地向后仰去,好像很忌惮瓦罐里的东西。

吕钧走过去,一只手把住瓦罐的口沿,将罐子拿了过去,伸给钟期看,但他自己却捏紧了鼻子,还把头偏向了一边,“将军请看,这就是我给城下那些蜣螂准备的好玩意儿,保证让这些虫子找到乐趣。”

钟期伸头过去,但离了几尺远就把头偏开了——那罐子里盛的好像是用大粪汁和的什么,老远就呛鼻子、辣眼睛。

好不容易躲得远些了,钟期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说,“这里所装何物……”

吕钧,把瓦罐小心放在墙头,从袖袋里拿出一块抹布,仔细地把手擦了个干净,他一边擦一边说:“和将军猜的差不多,瓦罐里的液体的确是大粪汁,不过还有别的料。”之后又把抹布扔进罐中,“里面还有用油纸包好的石灰粉和砒霜。”

众人听后均是一阵沉默……

还是袁方最先开口:“那吕先生,这罐子要怎样交给匈奴去玩呢?”

“这还不简单,派人扔过去不就得了。”小刘炽在一边咧开嘴笑。

吕钧伸手按在刘炽的头上,“别乱说话。”但刘炽发现吕钧按在他头顶的那只手正是拿罐子的那只,很嫌弃地扯住吕钧的袖子,从手掌地下跑了出来。

吕钧见刘炽这般反应,皱了皱眉,但决定先放这不听话的徒儿一马,回答袁方的话说:“接下来这里就请将军交给我指挥,我保证让这些土拨鼠再也不敢近我朔州一里之内。”

“好,老子放手让你去做,不过要是给老子弄得偷鸡不成蚀把米,老子的军法可不是吃素的!”

吕钧收了脸上的笑容,严肃地向钟期行了一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在吕钧的命令下,城墙上集结起三排弓箭手,这些弓箭手朝匈奴巨排后方的弓箭阵发射密集的箭雨,不求精确但求压制,在他们快速地发射下,匈奴阵中人人都只能躲在各式各样的遮盖物后抬不起头来。

而后吕钧派出骑兵由东西城门出城,骑兵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瓦罐,待奔近匈奴巨排,就把这些好玩意儿一股脑地全投掷到匈奴正在挖的壕沟之中,扔完就跑。

瓦罐摔在地上应声破裂,同时也把罐子里的油纸包摔散。大粪汁遇到石灰粉,登时腾起一阵雾气。没有任何诗情画意,这雾气却是混合了大粪与砒霜的剧毒。

午后无风,这团雾气就只在匈奴的阵中慢慢弥散开来。巨排后努力挖土的匈奴士兵吸进这股毒气之后,每人都立刻显现出中毒的症状。

他们开始在地上不断翻滚,用手努力地卡住自己的脖子,或者是不断的在脖子上痛苦地抓挠,有些人把自己的脖子都抠破了而不自知。片刻之后就纷纷口吐白沫,脸色青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钟期两手扒在墙头,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瞪眼看着城下匈奴士兵中毒之后慢慢死去的惨状,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真是,好狠毒的计谋。”说完转身把住吕钧的胳膊,轻轻一用力就把吕钧举了起来,大笑道:“老子还从来没见过这样毒辣的计策,真是太爽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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