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偷儿偷儿
“哎呦,狗老大,别急啊!我以后多带带吴辉,让他多拿回来点孝敬您老人家,不就结了嘛,犯得着发这么大火么?”吴道用手又捏起一只鸡腿,趁着狗老大不注意,顺手塞在了袖子口里面。
“瞧瞧,这不就是吴辉今天的收获?”吴道随手掏出一个破烂包袱,扔在了桌子上。哗啦声响中,一片银花花的银锭子翻滚着扑了开来,在亮堂的油灯底下散发着迷人的色彩。
“小道,你就甭替那个兔崽子遮掩了,这是你今天的收获吧!”狗老大贪婪的抓起一块银裸子,塞进嘴里咬了一下,眉开眼笑起来。
“你们这帮兔崽子好好看看!给你们十天你们也拿不回来这么多钱!一个个白吃饭不干活的垃圾!”狗老大扎手扎脚的收起银锭子,对着一溜站在墙边的小孩子喝吗起来。
“滚回去睡觉,明天给我加把力!今一天竟然没有丝毫收成,白养了你们这些兔崽子!”
十来个小孩子蔫头耷拉脑的排排走向后院,狗老大怒气上涌一脚踢翻了一个站在中间的孩子,疼得那个孩子趴在地上半天没有缓过来一口气。
“狗老大您消消气,气坏了可就不值当了!”吴道连忙拉回来狗老大,同时频频的对着走在最后的脏兮兮小孩打了个手势。
那两名孩子快步走到躺倒在地的孩子旁边,七手八脚的抬起来,快步走回了内院。
“得了,小道你好好调教一下这些杂碎,我先走了,今天打闷棍的那帮莽货出了岔子,我的去摆平。真他娘的不让人省心!”狗老大骂骂咧咧的踢开院门,乘着夜色走了出去。
狗老大业务广泛,而且不止一处窝点。吴道所在的这个窝点是专门为了这帮狗老大手下的偷儿藏匿的地方,而打闷棍和要饭的那帮地脚却不再此处,业务繁忙的狗老大见天的穿梭在这几处窝点,收取一天的劳动成果。
“嘿嘿!”吴道目送着狗老大走出老远,随手在袖子里掏出一个银裸子抛来抛去,这是他私自留下的,目的么,当然是为了这帮可怜的孩子买点白馍和鸡腿。
狗老大不把这些可怜孩子当回事,哪怕死上几个也就是在野外随便挖坑埋了的结果。可是吴道自幼与这些孩子厮混,不说把这些孩子当成了兄弟,但是也不忍心看着他们饿的啃树皮草根。狗老大也知道吴道会私下里给这些孩子一些吃的,不过看在吴道的面子上,狗老大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吴辉,他娘的开饭了!”狗老大走远之后,吴道对着后院招呼一声,抚摸着吃饱了的肚子,懒洋洋的靠在了条椅上。
呼啦一声,在吴辉的带领下,一队十来岁孩子杂乱的跑到前院,可怜兮兮的看着吴道,只等一声令下。
“1、2、3、……11,哎,怎么少了一个?阿郎哪去了?”吴道数了数面前的人头,皱着眉头问道。
“道哥,阿郎今天失手,被一个过路的江湖汉子逮住,剁掉了一只手。狗老大没有给治,流血过多死了。埋在了后山根下。”
一个怯懦的声音响起,同来的十一个孩子纷纷低下了头,有些软弱的孩子想起白天的可怕景象,低声啜泣起来。
“唉!”吴道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狗老大虽然会看着他的面子,不太为难这些孩子,可是那也是有限的很。阿郎几岁的时候在外流浪,被狗老大强行逮了回来,做起了偷儿。
人常说,总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所以这些孩子偷儿们经常失手被揍,可是大人们终归会放这些可怜孩子一马,不会真格的打死打残。不过凑巧偷到过路的江湖豪客手中,那么后果却不会那么好看。阿郎的下场,今年一年已经发生了三起,那两个好命没死,不过养好伤之后被狗老大送到了要饭团伙里面。
“好了,大家别哭了!吴辉,去,拿着这个银裸子买点馒头馍馍和鸡腿,大家今晚吃个饱饭。”吴道随手递给吴辉银裸子,叮嘱他一定要绕弯去城南买之后,把桌子上剩下的几个馍掰开了分给众位孩子。
“以后动手,一定要看准了人在下刀子。那些穿着华丽,体形富态的富家翁,咱们可以趁乱割几刀,但是那些扎眼看去就不好惹,不是好路数的人物,一定不要下手!阿郎的下场,你们可是瞧清楚了?”
吴道心平气和的说道起来。虽然他也仅仅十岁,但是自幼聪慧异常,而且眼光毒辣,号脉极准,从来不像没把握的人下刀子。而且吴道技艺精湛,刀片在他手上如同活了一般,吴道也不知道为何如此,只道是天赋异禀,自生就是做贼的料子。
十个小孩子纷纷点了点头。
“我们的目标是做江南城最大最好的偷儿帮!我们要每天吃馍!我们要每天吃鸡腿!”吴道振臂高呼,替这些孩子加油,豪气干云的激发起士气来。反正这出地脚在江南城外,而且隔壁只有一个院子,住着王大麻子和他不知道在哪抢来的媳妇。王大麻子的另一个身份,就是狗老大打闷棍团队的一员。
偷儿就怕怯懦,一时犹豫就是被逮的下场,而且吴道也知道,这些孩子如果不去偷,那么只能去乞讨,可是什么人最容易要到钱呢?狗老大有答案,残疾孩子!
相比较那些乞丐孩子的凄惨,做偷儿也是不得已的上上之选了。
等到吴辉满头大汗的赶回来时,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多时辰。在吴道看来,他这个发小吴辉,虽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是却十分听话,一丝不苟的按照吴道的吩咐,躲躲闪闪的跑去城南一处偏僻的粮食店,遮头盖脸的买回来几十个大白馒头和鸡腿。至于为何去城南,谁让狗老大的势力范围在城北呢?
看到吃食,这些十来岁的孩子精神振奋起来,将阿郎的惨状忘在了脑后,听得吴道的吩咐之后狼吞虎咽的就着井水,大口大口的塞着食物。
吴道挑起一根细小的木头棍子,剔着牙缝里面的肉丝。这种场景早已经太过频繁,吴道双目直视吴辉狼吞虎咽却没有焦距,十岁的小孩子脑袋里面翻腾着根本不属于他应该思索的问题。
我为何而生?这种日子就是我一辈子的生活吗?
哲学气息太浓,但是吴道却深得其中三味,自觉高人一等,最少比吴辉这类莽货,只知道吃饱了睡觉要强上许多。虽然他也没有答案,但是吴道始终在钻研,琢磨。
吃饱喝足的众位孩子纷纷找到自己的草窝,和衣钻进去盖上破布烂衫,睡了过去。而天色已晚,隔壁王大麻子媳妇早就洗完澡了,没有了特定娱乐项目的吴道和吴辉兴趣寥寥,倒头便睡。
话说,偷看小媳妇洗澡,吴道压根不知道有什么乐趣可言,只是见天跟着狗老大一众狐党,听得他们聊起丽春院风尘女子的兴奋劲,才让吴道产生了好奇而已。多偷窥几次之后,其实吴道已经没了兴趣,只是实在没有别的娱乐可寻,最后反倒成了一个每夜的惯例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