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对峙
我用悲哀的眼光瞅着这位薛头儿,摇头,叹气:“薛头儿呀薛头儿……”一把推开挟着的人质。
立刻有人接过并用枪指着。
现在我有十七名部下,在他们帮助下,区区十二名“善待”检查团成员,根本不成问题。
警铃仍在响,远处枪口少了些,可是更隐蔽。
我看着这位始终冷静合作的薛头儿,耸耸肩:“怎么说呢薛头儿——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您继续合作,死犯兵不刃血三分之一逃狱,这能震惊全世界?”
薛头儿冷峻的审视着我,清晰地说:“郭宏,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逃狱,就会连坐进电椅的机会都欠奉?”
“如何称呼?”我笑眯眯看他:“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老兄叫什么名字就够。我倒很希望能死在你的枪口下。”
风呜咽着慢慢响了起来,寒风吹在我的身上。
我只觉得有些发冷。
天色更昏暗了,薛头儿淡淡的说道:“不好意思,我胆小,因此我认为你没必要知道我的名字。”
“哈!”我忽一回身,一拳击在刚骇醒的那名将要惊叫的人质肚上,他杀猪般尖叫一声,挟持他的那人立刻纯熟地揪住他头发,把他脸揪得仰起。
这是位满面红光一脸官像的中年人,即使骇疼之间,也显得严肃威凌,因此十分滑稽。
我鄙夷地看着这人,然后望向薛华,“薛头儿,这位仁兄的安危,你们未免太有些放在心上——你叫什么名字已经不重要。他是谁?”
“他是谁,也不重要,在我们眼里,每一位公民的安全都是一样的重要。”薛头儿依然冷静的几乎不合乎常理。
对这位胆小的仁兄仿佛也真不放心上。
但这瞒不了我。
我挥手,示意挟持他的人放开,伸手抓住这位仁兄的面颊,在他忍不住惨叫的同时,枪口已塞入他口中。
他眼珠子立刻瞪大。
我微笑着扭头:“告诉我薛头儿,这个人值不值得给我来辆加满油、性能不出毛病,放够食物和水,另带两百万现钞、三枝微冲、一千发子弹、十颗手榴弹的大轿车?如果不值得,我数到十,就杀了他。”
“其他好办,但枪弹方面我必须汇报。”
我懒洋洋笑,“这次我数到五。一、二……”
数到四时,我拔出枪管。
“……给他!给他!”这位“死里逃生”的仁兄立刻急叫。
薛头儿风雨不变的双目止不住地露出失望。
“这就对了。”我开心大笑,枪管又伸进这仁兄嘴里,“很好玩儿,我只要一扣扳机……”我冷冰冰眼睛向这双惊惶失措的眼睛凑近,然后口中发出逼真叫声:“──砰!”
那双眼睛惊得几乎把眼珠瞪出来,再次昏迷。
“……五。”我说。
“……好,我同意。”薛头儿的目光向远处扫一眼,无可奈何回答。
“拿到了一张大牌。”我冲着我的弟兄们挤眼。一片轰然大笑声立刻回应。
又五名死犯犹豫着走来。
“滚!”先到的吼:“刚才****去了?!”
“算了。”我摆手,“都自家兄弟,来了就是一家,既然出来,那就一人拣根水火棍。”
五名犯人感激地看看我,都拣根水火棍,畏畏缩缩走到场中。
“什么时候您能备齐?”我问薛头儿。
“至少得两个小时。”
“不行!”我断然道:“最多半小时,每多五分钟我杀一人!”
薛华挥手,左边狱头儿一个立正,转身向大门跑去。
我拔出插在那人嘴里的枪,向我的弟兄们看一眼。“哪位哥们儿枪法不错?替我看牢这仁兄。”
“我来。”还是先前替我看着的那位,大约三十一、二。横眉环眼阔口,眉心三道竖纹刀刻亦似,十分健壮,煞气逼人,一看就知是个狠角色。
我凛然一惊,这才注意到方才问话中,有六人相互望一眼才由这人发话,另五个也是相互望一眼,其余则曼无目的相互张望。
不问而知,这群人至少有两帮小团体,而这人,无疑是六人帮中的老大。
局势令我筹思下一步。
我堆起笑容,恭手:“老哥怎么称呼?”
“不敢当,兄弟也在越京混过,屡次听说您的大名,没成想一块儿栽了。别人都叫我牛三。”
“牛哥的枪法是自练的?”
“谈不上什么练,只是摸惯。当然,都是土家伙。”
那就是混混出身了。
“牛哥。”我恭手,“这位仁兄就交给您了。”
“大哥哪儿的话,”牛三冷冰冰阴森森地四顾,“今后兄弟们的命就是大哥您的,您叫我牛哥,那是打兄弟的脸。大哥有啥话,尽管吩咐。”
“废话少说。”我眉头紧皱四外看看,掩饰心里愈来愈重的不安之情。“兄弟们听仔细了——”我加大声音,“如果我有三长两短,大伙看好这仁兄。真到鱼死网破,最先灭掉就是他!”
我声音很高,足以让大多数都能听到。
这当然是比较有效警告。
有这种威胁,无形中狱卒们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在解决我的同时,还要应对这些挟持人质的众多死犯。那么,没有稳妥的一击全杀方案之前,也就只能继续对峙。
薛头儿的表情再次恢复为不动声色。
他冷静地观察着,就在我刚刚停口瞬间,已经接着说道:“郭宏,既然你觉得他很重要,为什么不亲自看着他?你手里没有一个人质,你觉得,我们应该先击毙谁?”
这句话真的很恶毒,它根本没有挑拨,但它足以让每个挟持着人质的死犯都要进行本能的“想”。
然而这位仁兄又醒了。
醒地真是时候,醒得太妙了!
我哈哈大笑着,左右开弓,给这位刚醒的仁兄两记狠狠的耳光。他满眼恐怖神色瞪着我,面色如土。
“别怕老兄!”我捏着他鼻子满脸恶意地微笑。“听到没?刚才咱们薛头儿极其委婉的表达了希望您早点死去的意思……”
他大口地喘气,骇得面无人色,看来随时都会被吓到再度昏迷。
我松开捏他鼻子的手,怪腔怪调叫着,“恁嬉皮,你不死谁也不敢放开手脚,你怕鸟?!”
他果然恐惧的程度轻了些。我耸耸肩,“薛头儿还希望我能亲自杀了你,你有没有意见?”
他直觉地摇着头,但立刻又醒悟过来拼命点头。
我瞥了眼牛三持枪的手,挑指而赞:“心态稳定,手稳定!有老哥在,兄弟我放一百二十个心。”遂以跳舞般姿态,洒脱地转过身:“薛头儿,敢情你以为咱们都是猪脑子?谁他娘相信了你的话把我干掉,死最惨肯定是他!”
一把搂过这位仁兄,枪口贴紧他的眉心,牛三则配合了千万次般纯熟地一收枪,让在一边。
“砰!砰砰!”
我叫。
每一叫,怀里这位仁兄都惊得弹动一下。我恶毒地看着薛头儿,嘿嘿而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敢开枪干掉他?”
“——不要!”怀里的仁兄杀猪般惨叫。
“你不会。”薛头儿冷静地看着我。
“答对了,有奖!”我推开怀里仁兄,牛三立刻接过。
“……奖什么呢?……女马,真让我愁。”我把枪口贴在自己太阳穴上犯愁般点着,然后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哦,——对了,奖——”
突然一个马步蹲下,双手持枪,枪口正对薛头儿,大叫:
“砰!”
薛头儿右边那位狱头儿中箭般一跳,刹那已拔枪,扎姿,枪口对准我,眼睛能看到的狱卒也无不大吃一惊,差点开枪。
只有薛头儿,纹丝不动。
“……恩,奖你一场虚惊。呵呵。”
我笑。
所有人都松口气,薛头儿右边的狱头儿表情很是尴尬的收了枪,悻悻然瞪着我。
薛头儿凌厉的目光盯紧我双目,紧抿的口唇轻轻挤出一句:“郭宏。你有点变太。”
“呵呵呵呵……又他母亲答对拉有——”我怪叫,又一个漂亮马步。但是,“砰!”子弹真地射出。
“通!”
一个人从墙上坠下。
“奖一个死……”我冷冷看着从左边高墙上坠了下来的阻击手,高声断喝:“兄弟们听着:背靠背团成一圈,枪口看牢,只要有一个兄弟死,全部人质都做掉!”
阴暗中,一闪一闪的亮光消失了,不知人数的阻击手暂时撤走了。
犯人们紧张地背靠背站好,人质都在外。
我嚣张无比的疯狂大笑:“女马和我郭宏玩儿?哈哈哈哈哈哈哈!还嫩了点!”
我又一次显示了自己的高超水准。
薛头儿冷静的眼神现出一丝愤怒。
他从腰间摸出对讲机,厉声呵斥:“00,00,我是03,放他们走!重复,立刻满足他们所有条件,放他们走!”
对讲机内没有答话。
薛头儿表情更严肃,他一扬手,“收枪,归队。”
四周狱卒犹豫着,薛头儿大吼:“听到没有?!收枪!归队!”
很快,广场上只剩薛头儿一个人。
那些“立功”的死犯被带走时,我制止了牛三和另一个人的疑问。
我已经开始了解薛头儿。
而他,无疑早已了解了我。
这是个可怕的对手,可是,也值得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