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复活
“怎么了？怎么了？”
王监控叫喊着，跑了回来。
先一人声音略略颤栗的喊：“快看！看！一个死人！没穿衣服！”
王监控的脚步声匆匆到了，猝然停止：“见鬼！这人我见过，他刚才还在上面，怎么就从上面跑到下面的？！”
然后，两个同时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异口同声神吟着说：“……天……他不是冰尸……他活着，他是活的！”
沉寂。
短暂的沉寂之后：“紧急汇报！紧急汇报！请中心网络协查失踪冰尸！请中心网络协查失踪冰尸！”
在王监控的紧急叫喊声中，再没有向梯子上奔跑的声音，可想而知，追逐死犯的追兵，就只有这两人。
但是，他们暂时放弃了追赶死犯。
我还能听出，他们距离我远远的站着，绝不肯再把距离接近。
“王控！汇报具体情况！”金队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出现。“中心网络暂时仍不能正常。立即汇报具体情况！”
“发现一具冰尸，哦不，不是冰尸……但开始是……”王控有点语无伦次了。
“说清楚！”金队在怒吼。
“他开始是冰尸……和陶涛在一起，我以为那是陶涛偷出来的尸体，他总是那样你知道的。因此，我没在意……”王控的声音，已在无法抑制的惊慌着：“可……可他，现在从上面下来了……不不……我离去的这段时间里，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下来的，但我敢肯定，那些第五方案的人，没时间把他从上面扔下来。总之，他怀疑他复活了，自己走下来了……”
“从哪上面下来？！”金队更加恼怒，“王控！汇报问题一定要清楚分明，简洁了当！”
我的虚弱，突然消失。
我看到——不是我的眼睛看到。我的眼睛并没有睁开。但我就是，能看到。
我看到，在距离我五米以外，有两个身穿白色防化服的人。
其中一个看上去胖些，面罩里有个耳机和对话器，估计就是王控。这玩意儿似乎是对讲机，也似乎不是。如果是对讲机，必须按住按钮才可以对话，看他样子，完全不需要按住什么按钮。
但他们对话的方式，就是对讲型式。
妈的，管那么多做什么。这里奇怪的东西太多，有一两件不怎么奇怪的，也不必奇怪。
他们手里都拎了棍子。
王控在对讲。
另一个在紧张地看看王控、看看我。
他们发现不到我的恢复和注视。
我明白了，现在的我，是乳之头上，两只小眼睛在看。
这真他妈让人不寒而栗。
可我有什么办法？
体内的小东西就像拥有生命和智慧，根本不必我选择，就会自动寻找最适合方式。
而作为常理，女人的胸哪怕再小，也肯定会让男人感兴趣。但男人的胸，胸肌再发达，作为另一个男人，除非取向不正常，否则，也不会对那胸肌感兴趣。
所以，藏在这两个小点上的小眼睛，谁会留意？
“……从……”王控看看上面大约五米多高的池子，“……从日用品工厂火腿肠分厂的浮选岗位搅拌池上面下来的——最初，我发现陶涛和这冰尸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起。但现在，他已经不是冰尸……”
火腿肠分厂？
募然间我明白了我所熟悉的香味是什么，是火腿肠的味道！
陶涛……被砸成了肉末的陶涛……掉进了火腿肠加工厂的一个池子里去。
“身高是否一米八左右？”金队的回复出现：“看清楚点，是不是曾暂并队列的那个汇报人！”
两个白色防化服都盯着我，然后偏偏头。
“不知道。”这个胖点的王控居然很老实，“报告金队，目测是有一米八二到八五之间，瘦长。但我……”
他看了另外一个监控人员一眼，那个监控人员连连点头，他就接着汇报道：“……我们对那个人，都没有印象！”
停顿。
停顿了只有两秒时间，金队毅然果决的回答传出来，“立即割掉头颅！身体处理，头颅带回！”
“是！”
随着答复，王控和另一个监控人员一起扑来。
他们都用自己手中的棍子，携着锐利风声，准确无误向我脖子袭击。
我想起来了。
陶涛说，谁都不能弄破他，除了他自己外，刀子也不能。
但是棍子把他弄破了。
楚灵只对他打了两下，他一条胳膊，就刀切似的，被打断了。
妈的这种棍子的结构是种有点复杂的东西，里面似乎可软可硬，不但能弯过来能当钥匙被电子系统识别，还能当刀子用。
不止陶涛的一条胳膊是被楚灵用棍子割掉的，陶涛的脑袋，也是被这王监控一棍子扫过后，完整地掉下来、飞出去的。
危险！
最高危险！
我的身体，陡然之间，剧烈地颤抖起来。
在这两柄棍子袭击而来不到十分之一秒时间里，我的身体已不听使唤地颤动着，以每秒几百次甚至几千次频率颤动着。
而我颤动的频率更快的部位，是我的手。
在颤动中，我陡然坐起来，然后我的手臂颤动着，不听指挥地挥舞出去。
光。
白光。
王控和另一个没姓名的监控人员的眼中，陡然现出无比恐惧神色，但他们的神色在刹那间就消失。
也许还有视觉暂留中的惊恐和退缩，可我的手臂在颤动中的光幕，已经包围了两个扑过来的人。
血哗得就喷溅而出。
我的手臂以频率每秒似乎上千次速度颤动着，围绕那两个人体。
碎。
碎掉的不止是那两根棍子，还有他们的衣服……至于他们的身体，更就是碎末。
我又倒下。
躺下。
血和肉的雨，劈里啪啦，雨点一样砸在我身体上。
我又不能动了。
但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我的身体正鱼鳞般绽裂着，所有绽裂的裂纹，都在兴奋吸取血液和肉抹中的营养成分。
我体内的小东西，也在刹那间形成了成千上万的细小管道，分布到我身体每一处。
而雨点一样砸落下来的血液和肉抹，所有液体都在吮吸之间被我皮肤外无数鱼鳞般裂纹迅速吸收着，迅速分配到每一个细小的管道，迅速地通过每一个管道，舒展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妈的，我身体里，真的还有细胞吗？
与那些小东西比，似乎血液中每一个红血球、白血球什么的成分，都是巨大的吹气气球，细微的小东西，就如同吹气气球下面的吹气管子。
而现在的情况是，吹气管子不是在吹气，是放气，把每一个红血球、白血球什么的东西，都迅速变成更细微，能够通过那小东西组成的管道的液体。
相比而言，我身体每一细胞也都房屋一样巨大了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感觉在这刹那间，我的身体像如同一个庞大宇宙，每一小东西，都如一叶小舟，那些小东西形成的管道，就如大城市的地下排污管，能够轻松的奔驰大卡车。
而红血球白血球之类，则庞大到如同摩天高楼。
至于我体外鱼鳞般绽裂的裂纹，也都如同南北极臭氧层破坏后的天洞。
这样的感觉还在迅速继续，仿佛漫长的一个世纪过去，我的身体似已经成为星系一般大，每一小东西也都长成了一座城市。在每一小东西里面，似乎正有更多空间被分裂出来，空间中似乎还生长着、扩张着，更多的，更细微的，小东西。
*********
裂变。
瞬间，我意识到该怎么形容我体内的变化。
是的。
这是裂变。
然后就是，宇宙以外的惊叫又或其他什么声音。
再就是迅速的，仿佛把宇宙演化变成几分钟内发生的事情那样的，迅速的坠落。
不。不是坠落。
是恢复。
不。也不是恢复。
是回归。
是意识的回归。
变化的回归。
也是……
（恶魔撒旦之回归？）
我站了起来。
无穷无尽的力量。
再没有丝毫寒冷感。
我复生了。
真正的。
完全意义上的，复活了。
*********
尘埃还是什么的东西，在我站起来的时候，飘然而落。
那不是尘埃。
那是血液、肌肉、骨骼内的营养物以及水分或者还涵盖了所有液体，都被我身体吸收后的脱水肉沫般的东西。
是刚才还活生生的两个人。
刚才，还打算割掉我脑袋的两个人。
妈的，我郭宏的脑袋，岂能那般轻易被割掉？
我机械地转动着我的头颅，打量着我的身体。
完美晶莹的皮肤，就像一尊雕塑，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这世界，真他妈美好。
在高高的池子上面，有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哦。那不是落叶。那是一个个肮脏的死犯。他们正惊恐到失去所有活动能力的瞪大眼睛，直勾勾瞪着我的站起，瞪着我正在转动的头颅。
咕噜。
肚里发出一声饥饿的叫唤。
我饿了。
真他妈饿。
我看看梯子，踏步向上。
池子上的死犯们惊恐地瞪大眼睛，瞪着我。他们的身体都是秋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一样。难道现在很冷吗？为什么，他们要发抖？
我踏步而上。
咣！咣！咣！
池子上的人，在后退。
我看到了司机。
我露出了笑容：“嘿。你好。我是郭宏，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