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半路埋伏
夜凉如水，察觉有人进屋，洛景流倏地睁开眼，“什么事？”
乌寒的身影隐在黑暗当中，“阁主，程沫动身回京了。”
洛景流眉头皱地深深的，他一直派人留意着程家的动静，无论是万管事离京，程余金身死，还是程皓派人跟踪万管事并暗中设下埋伏，他都知道，只是，他更知道程沫对程家的痛恨和对孩子的关心爱护，本以为她不会来的，为何突然又决定连夜赶路？她就不怕伤到孩子？
“她身边都有谁？”
“万管事、贴身丫鬟以及小舅江-青柏。对了，程沫去青阳镇买马车时，遇到顾长扬，顾长扬把自己的马车借给了她。顾家配给少爷的马车都是减震的，所以，即使程沫顾忌腹中的孩子，车行速度也不会太慢，我估计，他们明天中午就能赶到程皓派人埋伏的地方。”说到这里，乌寒顿了顿，需要我派人出手吗？”
“不用，”洛景流眼中闪过一抹兴味，“你替我准备一匹快马，我明早出城。”
乌寒冷静的声音终于出现波动，诧异问道：“阁主，你要亲自出手？可是，那边的事情还……”
洛景流看了乌寒一眼，见他老实地闭了嘴，才道：“楚夜短时间内不会贸然行动，你仔细盯着就行，我会在他出手前赶回来的。下去吧。”
“是！”乌寒默默退下，心中暗自腹诽，看来阁主还是很在意那个孩子的，程沫真是有福气，只要她将孩子交出来，这辈子荣华富贵都少不了了，或许，或许还有机会留在阁主身边？
洛景流默默坐了一会儿，又重新躺下，只是再也睡不着了，只要想到程沫挺着大肚子急匆匆地赶夜路，他的心就无法平静。大雪漫天，若是马车不小心滑倒怎么办？若是马车颠簸了怎么办？若是动了胎气怎么办？
渐渐地，他记起程沫半夜钻狗洞的鲁莽，坚持参加狩猎的莽撞，越发觉得她不像是个会做母亲的人，既如此，孩子还是由他来抚养吧，他洛景流的孩子，一定要享受最好的！
想到很快就会有个娃娃围在身边，脆脆地喊他父亲，洛景流的心情就变得格外愉悦。
……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终于停了下来，程沫坐在装饰奢华的马车里，心情烦躁地拉开窗帘，看向外面。
入眼是连绵的雪，树林是白的，山坡也是白的，马车咕噜咕噜地在尚未踩实的雪地上倾轧而过，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幸好，顾长扬的马车够好，坐在里面几乎感觉不到震动。
可是，身体的舒适并不能抹去她心头的愤懑。
程余金是个失败的男人，或许他事业有成，可他辜负了妻子，忽视害死了女儿，如果仅仅是这样，程沫也只能说他是个无情的渣爹，可偏偏他信错了人，宠错了人，最后还在发现真相时突发脑中风，直接瘫痪卧床不起了！
要是换成自己，她就算瘫痪，也会在病发之前给那个贱人一剑，叫她偷人！
对于程余金，程沫没有半点感情，她也不在乎程皓和苏姨娘会不会害死他，可那两人千不该万不该侮辱江海棠的身份和尸骨，连她这个贼都知道入土为安，从来不接盗墓的生意，他们竟然把她原身的娘挖坟了！只要一想到江德痛心疾首的神情，程沫就恨不得狠狠扇苏姨娘两个耳光！还想让江海棠死了也给她当妾使唤，做梦吧！
既然他们那么在乎名分，在乎家产，她就索性如了程余金的愿，为的不是贪那笔财富，而是让程皓几人眼睁睁地看着唾手可得的东西落到她手里，不仅如此，她还要将江海棠与程余金合葬，虽然她觉得程余金不配，可江海棠是程家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不能无名无分的下葬。
除了程家，吕氏和江-青林也够让人心寒的，听到亲生女儿和妹妹的惨况，他们首先想到的竟然是跟她分享程家的产业，还美其名曰怕她一人无法照顾，他们是替她帮忙的！
想到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程沫就觉得恶心！
“小姐，您没事吧？您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汤圆坐在程沫对面，见她脸色苍白，很是担心，马车再好，偶尔还是会颠簸一下，她真怕小姐动了胎气。虽然为了以防万一，车上已经准备好了生产需要的用品，邵氏也仔细交待了她接生的细节，可汤圆还是忍不住忐忑不安。
程沫放下窗帘，“我没事，你把干粮热一热，准备午饭吧。”
汤圆仔细瞧了瞧程沫的脸色，“小姐，您要是觉得不舒服，千万别忍着，一定要告诉奴婢啊！”
这个丫头……程沫无奈地点点头，其实她的身子很好，特别是服用莲子之后，前世听说的孕妇浮肿什么的，统统没有在她身上出现，邵氏一直说她是有福气的，孩子也是个福星。
确定她没事，汤圆开始安心准备午饭。
顾家的马车就是好啊，里面宽宽敞敞，小姐晚上能够躺下来休息，旁边角落里还有烧炭热饭煮茶的工具。她先把邵氏准备的银耳红枣羹热了一下，端给程沫喝，然后才把几个菠菜馅的盒子贴在锅边上加热，这是她和江-青柏以及万管事的口粮。
等程沫喝完热乎乎的汤水，汤圆那边也好了，马车里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汤圆拿出三张油纸，自己包了一块儿，给江-青柏和万管事分别包了两块儿，挑开车帘道：“三老爷，万管事，停下来吧，先吃饭热热肚子。”
“诶。”江-青柏应了一声，拉住车闸，把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
可就在他转身要去接东西的那一瞬，耳侧忽然传来几声响动，那声音在这宁静的山间小道上是如此突兀，让他本能地抓起放在一旁的短棍，利索地跳下马车，大喝道：“谁？”
程沫也听到了那声响，猛地掀开门帘，就见两个身穿灰色短褐的蒙面男子冲到了马车前，手中银闪闪的锋利大刀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刺眼。她心中一寒，就听其中一人道：“喊什么喊，赶紧下车，这马车不错，大爷我看上了！”
汤圆吓得瑟瑟发抖，程沫按住她的肩膀，镇定无比地换上备在一旁的雪地靴，又悄悄掀开后窗帘的一角，果然，马车后面也围着两个蒙面汉子。
对方手里有刀，她低声叮嘱江-青柏：“小舅，把车给他们，咱们下去。”什么也没有命重要，就算误了程家的事，那也没有办法，只能说命中注定了。
万管事虽然着急，可面对劫匪明晃晃的大刀，也只好乖乖跳下车。
江-青柏朝对方拱手，“各位好汉，马车你们可以带走，还请刀下留情，饶了我们一家人的性命！”
“哈哈，这个自然，兄弟们只要钱，不要你的命！”两个劫匪对视一眼，高个子的那个忽的大笑道，目光却死死盯着车帘，东家吩咐了，此行只需要抓住大肚子的那个好好伺候，其他人一概不必理睬。人命这种东西，沾的越少越好，多了反而容易引起官府注意，那时候麻烦就大了。
江-青柏沉着脸扫了两人一眼，转身低声道：“沫沫，你们出来吧。”
程沫和汤圆系好斗篷，把帽檐压得低低的，先后下了马车，汤圆还没忘记背上邵氏精心准备的包裹。
江-青柏将程沫和汤圆护在身后，警惕地注视着围上来的四人，“各位，马车已经归你们了，你们还想如何？”双手稳稳紧握短棍，若是对方冲上来，他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伤到外甥女。
高个子劫匪看了看程沫的肚子，哈哈笑道：“本来我们只想要马车的，谁想到里面还有两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哼，识相的就赶紧把她们交出来，我们可以饶你一命，否则你们四人一起去死吧！”
“你们……”
“小舅，”程沫忽的打断江-青柏的话，冷冷地瞥向四人，最后朝貌似领头的高个子劫匪道：“我们跟你走，你就会放过他们二人吗？”
高个子劫匪笑了笑，“那个自然，爷几个只对女人感兴趣，哈哈……”
“好，那我们跟你走！”
“沫沫（大小姐）！”
江-青柏和万管事一起拦到了程沫身前，万管事尤为后悔，如果不是他，大小姐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她现在这个样子，若是被劫匪祸害，哪里还会有命！
汤圆自从劫匪出现后就抖个不停，可当程沫答应跟劫匪走后，她依然紧紧跟着程沫。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若不是当年夫人心善收留了她，将她安排在小姐身边，她早就饿死了。那时候她才四岁，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只能给小姐解闷，后来夫人死了，小姐被丢到偏僻的后房，两人便相依为命，一直也没有分开过，如今就算是死，她也要跟小姐死在一起！
程沫安抚地握紧汤圆颤抖的手，目光在四个劫匪之间流转。
真正抢劫的人，就算动了色心，那也是在拿到银子之后。然这四人既没有查看马车里的情景，也没有让他们痛快交钱，只紧紧盯着她一人，目光淫-秽不堪，她便猜到他们十有八九是程皓派来的人，想来对方早知道万管事离京的事了，故而派人来劫，生怕她抢了程家的财产呢！
既然是程皓的人，以他们母子睚眦必报的小人心态，绝不会简简单单杀了自己了事，肯定会想尽办法侮辱她，那么，她就有机会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