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追忆先师嘱 有意邀神兵
这时王阳来到琉璃外墙前，看着窗外鳞次栉比、高楼挺立的都市街景，神色之中，似乎隐隐地透露着几许悲伤之情，脑海之中渐渐浮现出了四十余年前的一段往事：
漆黑的瓦房内，隐隐地映射着夜空中明月的余辉，房内气氛抑郁，火炕上正躺着师徒二人，两个身影，但闻师傅王松低声说道：“王阳啊！”
“是，师傅。”
“师傅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啊！但是不管结果如何，你都不许报仇。”
王阳略一吃惊，微一侧头，但心下似乎已然知晓师傅的用意，稍顿片刻，应声道：“是，师傅。”
王松心知大徒弟王阳的秉性，便接着说道：“世上之事，本无正义、公理可言，无非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但是阳啊，人的社会则不同，如果依然抱着这种观念去生活，则与禽兽无异啊！人得明理知礼，得懂得推已及人。我们生在这既幸运又不幸的时代里，所以你也不要怨恨什么，也不要报复什么，重要的是要好好地生活下去，万不可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坏了大好的人生，一定要记住啊！”
“是，师傅，我记住了。”王阳心底酸楚，心中已然明白：这可能就是师傅的临终遗言了。禁不住眼角湿润，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王阳似乎担心被师傅觉察，便翻了个身，偷偷地拭去了两道泪痕……
那回忆中绵绵的幽恨，似乎又将王阳的思绪带回了当下，似有忧虑地喃喃自语道：“师傅啊！看来徒弟我不能遵守对您的诺言了，因为，我要守护的……太多了……”
王阳黯然长叹，转身拿起电话，对秘书吩咐道：“给我约一下市纪委的肖副局长。”
约傍晚时分，正值下班高峰，王阳在秘书的陪同下来到一家饭店，独自进入包厢后，只见里面正坐着一位中年男子，王阳赶忙寒暄道：“哎哟肖副局长！好久不见了……”
那中年男子正是市纪委的副局长肖正男，一眼看去，此人其貌不扬，两道清淡的眉毛，一双黯淡无神的三角眼，鼻梁微挺，面容略显削瘦，岁月沧桑的痕迹印刻的脸上，似乎早已没有了表情，只有那似笑非笑的一抹淡然。
体形略微发福，身着一套有些过时的衣着，乍看上去，普普通通，毫无光鲜可言，可是谁又能想得到：此人会是市纪委的副局长？
肖正男一见到王阳，忙起身寒暄道：“是好久没见了，王会长还是那么精神抖擞，不减当年的雄风啊！”
二人互邀入座，王阳开门见山道：“肖副局长，这次我邀你前来，还是旧话重提，你可有意助我一臂之力啊？”
只见肖正男脸色微绷，不悦道：“王会长，之前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个话题就不要再提了，你要是再继续说下去，我可走了？”说完便欲起身离开。
王阳忙起身劝拦道：“肖副局长，你先别急着走哇，你先听我说完！我实在是另有隐情才会对你直言不讳的，如果你执意要走，那你也先听完我说的故事，到时如果你仍然不改初衷，我便不再劝你。”
肖副局长看着眼前满眼真挚的王阳，微一沉吟，说道：“王会长，你升龙集团名声在外，人人称之为‘模范企业’，与你相处这十余年来，我见你为人谦和有礼，处事公道，所以对你比起别人来说，那都是刮目相看。如果你今天仍然像往常一样，想变着法儿地收买我，可别怪我今天出了这个门儿，回头一定查你升龙集团。”
王阳也言辞朗朗地说道：“好！如果你听完我的故事，还想如此的话，我没意见。”
于是肖副局长又被王阳拉回了席位上，听着王阳一字一句地细细道来：“这事说来话长，我挑要紧的说，那是1970年的春天，我和师弟刚从大队回来，正准备外出去贩牛……”
厢房内明灯灼灼，菜香四溢，随着王阳如泣如诉般的述说着过往，肖副局长时而扼腕长叹，时而愤愤不平，伴着那一杯接着一杯的苦酒，肖副局长只听得眉目紧锁，如愁云惨雾一般，那一双三角眼或明或暗地透露着几许愤懑之情……
待王阳口干舌燥地将自己的故事大致说完，最后长叹一声：“现在任志雄已经坐到省地税局局长的位置了，前几天还派了一些曾经被教育过的闲散之人，威胁我手下的一个女职员，让她窃取我们集团的财务报告。过几天税务机关说不定就会来检查，我倒不是怕他查，我王阳行得正，坐得直，没什么好怕的，但是心中只有一事实在是让我挂心，就是任志雄这个人呐，他是个不达目的绝不罢手的人呐！就算是‘莫须有’的罪名，也会变着法儿地往你头上加！”
“你现在是想让我成为你的‘保护伞’吗？”肖副局长直抒胸臆地说道。
“不是，你误会了，”王阳忙辩解道，“你是个什么人，难道我还不清楚吗？国家也不会允许公务人员成为某些地方组织的‘保护伞’。只是我想说的是，我倒了不要紧，反正人生已过去大半，我都黄土埋到脖子上了，我还怕什么？只是我这么多年来缔造的企业集团，不能毁在这样一个人的手里呀！还有那些依靠我的孩子们，那些靠着升龙集团吃饭的弱势群体们？难道不为他们想想吗？”
肖副局长听着王阳字字泣血般的述说，半晌没言语，只神色凝重地好似正思量着什么。
王阳却兀自说道：“如果任志雄得偿所愿，他一定会将他的势力根植进我升龙集团内部，到时再想拔掉他，那可就难上加难了！省城的竹灵集团不就是个例子吗？现在的他，正如虎添翼呢！难道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任志雄这个‘祸害’担任着国家要职为所欲为，而无动于衷？”
肖副局长看着手里的茶杯，眉目紧锁地顿了顿说道：“老王啊，不是我不想帮你呀，只是要我们展开调查，首先得有证据啊！你有证据证明，是任志雄私自调动国家税务机关查你们公司的税务吗？虽然社会上对竹灵集团的易主有些非议，但是后来不都被证明了是谣言吗？就像你说的，既然你不怕查，那还担心什么？并且说到底，这是你俩的私人恩怨，我……不便牵扯其中，所以今天的话就当我没听过，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