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突兀军令
两人便即开战,董无佘臂上有伤,又与拓跋武赫先战了一场,用招已不似先前勇猛,好在这田越年迈,武功境界也比他低着一重,倒也能战的平分秋色。
大约三十个回合过去,田越自马上腾起,使泰山压顶一招劈向董无佘,未等董无佘巨锤去架,又忽然变招改为横刺,使之措不及防,占了一步先机。只是却故意将刀锋偏出三寸,自董无佘的腋下穿过。
这一招着实惊险,董无佘吓的心惊,来不及去想田越为何相让,便本能回臂夹住了刀锋。田越也不夺刀,只是撤回一手,反腕成掌击向董无佘的胸前空档。
本以为田越年迈不能力战,却不想他招数如此精细。董无佘眼见这一掌已躲不过去,慌忙运转内息护住当胸心脉,意图硬抗,然而出乎预料的是这一掌竟轻飘飘的毫无力道,只觉得有一点东西被塞进了甲衣之中。
“这——”董无佘脸上诧异。
田越面色不改,嘴唇微动道:“务必将此物交与王大将军。”
董无佘更觉得摸不着头脑,再欲问时,田越竟自己倒飞了出去,落地之后又佯装脚步不稳,踉跄着下后退了三五步,面上略显惭愧,叹了一声道:“董先锋果然功力深厚,老夫不是你对手。”
虽然不明何故,但董无佘也知其中干系不小,因而虚拱了拱手。
方才两人动作十分细微,纪言站在留仓关上也看的不甚分明,只是田越容让那一招却没逃过他的眼睛,心中自然疑惑,问王黎道:“大将军,刚才敌将显然占着优势,虽然要不了董胖子性命,可伤要他手臂也不难,怎么突然就输了?”
“或者是另有他图。”王黎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闪出异彩,转向身旁亲兵,“鸣金收兵。”
“得令!”
纪言又道:“董胖子战了两场,大约已经力竭,如果聂壁军再来叫阵,会让哪位将军出战?”
王黎淡然一笑,并不言语。
少顷,董无佘已经登上城楼,躬身向王黎缴令,然后从甲衣中摸出一张薄纸片,恭敬的递给王黎,道:“大将军,这是方才属下与田越交战,他塞进属下甲衣的东西,说让属下交给您。”
“董先锋两战皆胜,大增我军士气,我已命人为你记上首功。”王黎将纸片展开观看,但见上面有“四更火起”几字,心中已大约明白,略微沉吟了一下,眉宇忽然展开,笑着看向董无佘,“董先锋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是!”
董无佘走后片刻,城下聂壁军又出一小将索战。这一员小将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容貌十分俊逸,穿一身银甲,背着红袍,提一杆丈二长枪,策马于两军阵前,显得英气逼人,连王黎军这面的兵卒也不禁叫了声好。
纪言向城下望着,道:“这位小将军模样很好。”
王黎的亲兵道:“他叫少风希,据说资质极佳,往后成就开阳境界易如反掌,因此在河西七郡也有些名头,似乎还曾蒙受过天威候的指点。只是他习武较晚,如今只才一年半时间,武功只到步武七重的境界,我军能胜他的大有人在。”
王黎也向城下扫了一眼,然后回看纪言,手指轻轻在乌木大椅上轻轻敲击着,半晌手指落定,面上略微露出笑容,道:“纪言听令!”
“在!”
“命你率两千人马,出城与少风希接战。”
“我?”纪言以为自己听错,抬头以目光相询。
王黎道:“你无军职,我会给你拨两千人马,你只管出城接战。”
到如今纪言也不过十五岁,虽然也曾打过几仗,可都是作为普通兵卒参战,从没有正面率兵上阵的经验,心里自然有些怯懦,迟疑了一会儿,才诺诺领了将令。他不明白王黎为何偏偏让他上阵,但将令素来只需执行,因此只向王黎拜了一下,便走下城楼准备出城接战。
纪言在营中名不见经传,令他上阵接战,连普通兵卒也心中不服,自然也无人为他牵马着甲。他只得自己寻了匹马骑上,随意选了跟长戈,就领着二千人马出了留仓关城楼。
立于两军阵前,面对着聂壁军四万军马的恢弘气势,纪言已先心里发憷,而他也知道背后正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更觉得浑身不在,呆呆的坐在马上,手指不停蠕动着,连最基本的上阵问话也忘了。
而坐下那马也本非他坐骑,并不十分称心,来回走了几步竟然腾地一仰,将他甩了下去,弄得狼狈之极。
“真丢人,王黎怎么派出这么个窝囊废?”
“滚回去吧,免得让少将军一枪刺死!”
“哈哈哈,滚回去吧小娃娃,就你这么寒掺模样也来打仗。”
纪言拍落灰尘站立起来,听见聂壁军兵卒们络绎不绝的嘲讽声,脸面不由红了半边,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横戈于手对准了少风希。
少风希瞥了纪言一眼,神色十分倨傲,道:“滚回去,告诉王黎换将来战,你不配做我的对手!”
“我——”
“滚回去!”少风希显得极不耐烦,一话未毕,便跃马冲向纪言,摆开手中银枪欲将纪言手中的长戈挑飞,一来以显自身武功,二来实在看不上纪言,要令他知难而退。
纪言慌忙横戈去档,“当”的一声兵器相撞,令他手臂略微酸麻,只是长戈并未被挑飞。少风希见他样貌狼狈,神情怯懦,以为武功决计平庸无奇,因这一击只使了五成力道,哪想竟被挡了下来,心中自有些恼怒,不禁用了八成力道使一招“横江截流”再挑他的长戈,口道:“小子,是你自己找死!”
这种“横江截流”也颇不凡,银枪动时夹着风浪之声,翻卷起地上灰尘形成一股旋风,呼啸着冲向纪言,而旋风之后一点亮光正是银枪枪尖。纪言挺戈去档,只觉得风势袭人,手上忽然失去力道,回看时见长戈已被少风希挑断,双臂衣袖也被风势扫成了碎片。
“小子有点自知之名,就滚回去吧!”
纪言看着手臂上被风势绞出的几道血痕,活动了几下手指,猛然抬头,眼神中的浑噩已被清澈光芒所取代,他慢慢拔出腰间铁剑,略微一笑,道:“原来你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