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藏经阁（二）
藏经阁共有五层，占地极大。单单一层，便有书架数百，上面分门别类的码放着各种书籍秘典。虽然普通弟子不能随意进入，但是经常有专人打扫，所以没有落上多少灰尘。
花重梦来过几次藏经阁，大多是跟着殊同道人前来，只在第一层等候，连第二层也没有上去过。
他关上阁门，从面前的第一个架子找起。
“《师说》，《师说集注》，《方仲子疏注》。”花重梦摇摇头，从这些书架前走过去。在一层转了一圈，发现这里都是些名人大家注疏，也不在意，抬起脚步，踏上二楼。
踩着台阶顺势上走，花重梦却总觉得自己心中有些莫名的心悸。想了一想，不禁摇头。想必是第一次这般光明正大的踏入藏经阁，还不适应。
第二层大多是些地理游记。
花重梦转了一圈并无所得，便又上了一层。
第三层却是摆放的道家玄理，佛门真经以及儒家至典，仍然没有花重梦要寻找的东西。花重梦无奈，踏上第四层的台阶。
手扶上通往第四层藏经阁的楼梯扶手，花重梦却忍不住轻轻的“咦”了一声。他把手放在眼前，却见一手灰尘。
前三层还是一层不染，这一层却无人打理，莫非上面只是堆放了些杂物？花重梦拂去手上灰尘，上了第四层。
第四层只有一个书柜，上面也是随意的堆放着几本老书。空气中都能闻到些陈腐古旧的味道，花重梦皱皱眉头，暗道藏经阁重地，实在不应该这样。
他在那几本古书中看了几眼，眼前却不由得一亮。
一本古书铺满尘土，却能勉强看出上面的字，《妖志》。花重梦露出些如释重负的表情，把《妖志》拿在手中，用衣袖拂去书上灰尘。
翻开第一页，花重梦细细看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花重梦记性极好，翻书速度也极快。把那书看完，他长长输出一口气，却难以掩饰自己心中的震撼。
《妖志》上记载，这世上有人，亦有妖。
所谓妖，就是指世间草木金石虫鱼鸟兽，在机缘之下修得灵智，从而超出常理的变种。然而这并不是让花重梦震撼的原因。
只因那书上还写着，很久之前，妖与人各占据世上半壁江山，分庭抗礼。
花重梦回忆着刚刚看到的内容。
……
……
在远古的时候，人与世间走兽没有什么区别，都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部分而已，害怕风雨雷电，也害怕山洪海啸。
直到某一天，一个奇怪的生物不知何来，一半人身一半兽身，于东海边开坛讲道。座下听道的有人类，也有野兽。
讲道时，人与野兽分坐一边。
那奇怪生物的人身部分为人类讲一种玄理，兽身部分为野兽讲一种玄理。这一场讲道足足持续了三月，才算结束。
奇怪生物化作一道光芒消散，人与野兽拜伏受恩。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人们观天地山河有感，观星辰万象亦常常有感，便形成了各种各样的呼吸引气之法，有了这些引气法之后，人们渐渐强大起来。
与此同时，野兽也纷纷形成了属于自己的独特法门，两方总体来说势均力敌。人类聪明，体魄却弱些；野兽笨些，体魄却强。
但是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人类的聪明优势渐渐展现出来。
他们的修行速度远远超过妖族，在一次次的自然灾害中，强大的人类能够借助天地之力躲避灾害。野兽虽然肉体强横，但是仍无法抗衡天地之威，一天天弱于人类。
人类向野兽发动了战争。
那些强大的人类被称为修炼者，那些有了灵智的野兽开始被称为妖。妖在一系列的战争中迅速衰败下来。
但就是在这时，有一只妖为了整个族群的生存，毅然出走，寻求妖族强盛的力量。
数十年过去了，当所有妖都以为他死了的时候，他却以一副人的形象突然归来，并且以无可抵挡的姿态整顿了四分五裂的妖族，并且与当时人族中神一般的存在人皇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那一场大战的结果让人震惊，竟然是他惨胜。人皇陨落，他被称为妖神。
妖神拖着重伤之体，传下化形术。从此妖在修炼到一定境界后，可以化成人形，拥有人的修行速度。
妖神死后，妖族与人族的力量又重新走向平衡。
……
……
《妖志》中记载的内容到此为止，花重梦仔细思考一番，心中的疑虑反而又深了些。书上记载，妖族与人族重新走向平衡。
但是，如今这世上哪里有妖？
即便是花重梦，生平见闻也不过是在东海中捕到的那只鲸水。至于五十年前那场斩妖台盛宴，他知道的也只是一点点皮毛信息而已。
如果妖族有与人族的相抗衡的实力，那么这世间的妖怪都哪里去了？东海浩淼，其中不知多少异种，或许可以藏着些海妖。
陆地上的妖又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妖志》记载的内容到此为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来不及记载，还是故意的没有记载呢？
想到潜龙道人提到妖这个字时的态度，花重梦觉得，从妖神死去人与妖走向平衡，肯定又发生了许多事情，只是有人故意的将之模糊了。
为什么要故意模糊这段历史呢？
花重梦忽然又笑了一笑，暗道自己是怎么了？只不过是看到一本不知从何而来的杂谈野史就如此胡思乱想。
只是心里的某个地方却在告诉他，这是真的。
华严正宗的藏经阁四层，怎么可能放着无关人的杂谈野史？
花重梦甩甩头，向书柜上剩余的书籍看去，却再也找不到相关的信息了。抬头看向五楼，不知道那里会不会有可以解开自己心中疑惑的答案。
花重梦犹疑再三，却终于抵不住内心好奇，一步步踏上楼梯。
整座藏经阁静静悄悄，花重梦的心中一直存在的心悸感觉突然变成“嘭嘭”的心跳。他莫名的深深喘息，踏上除了历代掌教真人之外，任何人都不可以登上的藏经阁五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