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祭祀
苏姓一族久居蛮荒之地中，石屋群围绕成一个部落。
因为离开外界太多的岁月，已经淡忘在世人的眼中，故此其中并没有过多的等级制度。
而且困龙谷内蛮荒之地，有且只有一个姓氏，便是苏姓，其中身份最为高的便是眼前的老人。
老族长年岁很大，但是修为也极高，穿着缝制过的服饰，比之一般的兽皮衣要做工细致了不少。
在脖子上挂着一根项链，全是由一颗颗光滑皆白的兽骨拼接而成，在最下端，是一颗如墨般的黑色牙齿。
一群少年，包括苏坛在内看到那颗牙齿都目光炙热。
那是年迈的老龙因为岁月流逝的缘故，使得嘴内最深处的幼牙变得黝黑如墨。
这种龙族才是最为可怕的，虽然老迈但是气血却处在整个龙生中最为巅峰的状态。
而且这个阶段的龙族又被称作疯龙，可以死战的时期。
“族长爷爷，这里太阳大，来阴凉地里吧。”苏南让出位置，尊敬道。
“不用了，老头子年纪大了，不活动活动就真的老了。”老族长很健谈，据说有百岁高龄但是身体很好。
除却须发皆白之外，身体还很硬朗。
“对了，小南，你们还是准备准备。”老人的神色有些黯淡道：“村中的几名老伙计，有些不行了…”
与之同龄的老人，大多临近百岁高龄了，极大多数修行未达到一定阶段的宿老，此时也临近了寿命的尽头。
一群少年都沉默了，族中的宿老，都是见证这些年轻人成长的老爷爷。
“好的，族长爷爷，待会我便带着大家过来参加祭祀。”苏南面色有些伤感，但是强行压下心中的悲伤。
苏姓…是罪血，无数的族人一出生便被判定有罪，困在这片蛮荒之地中，对于他们而言…最大的心愿，便是，去往外界，领略外界的风采。
而这唯一的愿望，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故此在每一名宿老临近寿命末尾之时，族中便会兴起祭祀，用来接引先祖的力量。
希望能够帮助这些宿老，在临行前窥视道外界的点滴风采……
苏南默然，目光对着困龙谷谷口位置，暗自神伤，而后压下心中的思感，转身对着身后的少年道。
“苏坛大哥，我们一同去吧。”
“恩，走吧。”苏坛面色有些难堪道。
灼阳照耀，大地干渴而且许多地方都是黄沙铺地，在这里生存，真的很艰难，不比外界，时不时还会有蛮荒中的凶兽来袭击部落。
这里的生存法则，每一刻都在改变。
“族中的宿老，又有老爷爷要离去了吗？”有少年很伤感。
“走吧，或许…他们并不伤悲。”苏凌叹气道：“当外界成为奢望时，在生命之火消逝前可以窥看到外界风采…也许，也是一种心满意足。”
部落不大，石屋群形成一个圆形的包围，在群落中间是一处空地，专门留出，在空地上有一座极大的祭台。
祭台是古老的金刚石搭建，有一米高，上面刻有纹路，刻画了苏姓先祖留下的未解神纹。
这座祭台平时是不会动用的，但是此时却有三名须发皆白，老态龙钟的宿老坐在祭台下边的石椅上。
他们很慈祥，气血流逝严重，皮肤干枯宛若老树皮，却很精神，此时带着笑意，还有留念的看着祭台下的众人。
有许多妇女和壮年人在忙碌，搬动着巨木和用几人合抱抬起的巨大木盆装盛的兽血。
老族长缓步上前，在祭台之上，借助这些兽血在其中涂画着一道道奇异的纹，刻画出无数的图案。
有的形如巨兽，仰天而啸。有的宛若天神，站立而起要直上云天。
“我看到了苏牧爷爷，还记得以前爷爷为我们去蛮荒深处猎杀兽的时候还很威武，弯弓而起有一只巨大魔禽被射落下来。”
“可是如今……连搬动百斤巨石的气力都……不复存在了……”
“岁月啊，请你走得慢些……曾经伟岸的身躯，被你折磨得成如今的模样……”
在祭台下，有一个老人，虽然眉目已经老态尽显，但是依然有几分英气，可以想象年轻时是多么英武的人物。
此时身着着兽皮衣饰，似乎感受到此刻的暖风吹拂在身上有些发寒，小心翼翼的用发抖的手紧了紧衣服。
“外界有修行之人，百岁不衰者，千岁不亡者，多如毫毛，为何我苏姓一族不能修行不老不死之道？”有悲观的人在低声感叹。
困龙谷内的蛮荒天地，被隔绝了灵气，此处只有用极限的方式提升气血。
修行至绝巅者也不过如同老族长一般，百岁不亡而已，但是根据记载外界的古书所记。
外界…真的是，瑰丽至极。
夜色渐深，有皎月什空，银辉泼洒而下。
此时族中的人们都聚集过来了，有几个壮年抬着三米多大的巨大木笼子吃力的行来。
穿越众人将这个木笼摆放到祭台中心，周围留出一片开口的地域，用巨木搭建出一个木栏将祭台完全隔开。
嘭！
木笼落地，隐约间可以看到其中有一个巨大的身影，并不安分在不断的撞击木笼，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
“据说这次祭祀所用的是铁北璃龙，虽然血脉不纯，但是依然是龙族后裔，很可怕。”
“不知道这回负责斩兽的人会是年轻一辈中的哪一人？”
有细碎的议论声传出，但是继而，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老族长站立在祭台前方，与一众老友交谈，而后神色中带有悲伤，住持着这场祭祀，最后他来到苏南面前。
“小南，在年轻一辈中，你的修行最为高深，这次的斩兽，老头子便让你来了。”老族长递过一把腰刀道。
苏南点头，而后接过腰刀道：“小南定不辜负族长爷爷的期待。”
他面色越发的坚定，握着腰刀的手都微微用力，握得更紧，祭祀并不是随时都有。
祭祀中斩杀蛮荒凶兽的少年，便意味着，获得了去往龙崖的机会，猎杀那种名为龙的生灵。
“呼。”苏南深吸一口气，一步跃入祭台上，直面那个三米高的巨大木笼。
咔擦…
腰刀横斩，将木笼劈开，吱呀呀…
木笼发出动响，激起一片烟尘，突然，一只澡盆大小的巨掌自笼中黑暗中拍出，带着腥风，席卷而来。
苏南目光一凝，双手握住腰刀直接横提而上，死死抵住巨掌。
而后身形连忙就地一滚，直接闪避到一旁，烟尘消散，一只巨兽显露身形。
那是一只蛮荒凶兽，有三米高，人立而起，背部有闪烁着幽寒光泽的粗大背刺，力量惊人！
吼~
铁北蛮龙张口咆哮，腥风铺面，苏南眉间微蹙，但是没有丝毫停顿手中腰刀倒提，身形一跃而起。
身形拔升，弹跳力惊人，直接爆起三米多高。
借助落体的力量，腰刀劈斩而下，一记标准的斩，马刀，狠狠落下。
在蛮荒中的少年，自幼便伴随着血雨腥风成长，在幼年时便提刀入蛮荒深处有凶兽幼崽博弈。
战斗经验之丰富，在外界之中哪怕是个中好手都会咂舌称快。
嘭！
铁北蛮龙虽然身形巨大却并不笨拙，两只巨大的兽掌拍打，利爪之上有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
之中蛮荒之中的霸主，哪怕此时只是幼年期，但是已经可以手撕巨兽。
一双利爪无比锋利无比。
蹬~
一刀之力未过，苏南双脚蹬出，借力身形一转，遁出数米远，而后脚步交错，身形宛若巨猿。
灵活无比，与蛮龙纠缠腰刀不断的劈砍，落在蛮龙周身。
每一刀都带出一大片的血迹。
“这铁北蛮龙，在蛮荒深处都可以算是一方霸主了，哪怕只是幼年期也不同凡响，现在的年轻一辈，比我年轻时强多了……”
族中年纪尚可的长辈开口，细声的交谈，各自话语中充满着唏嘘。
坐在祭台下石椅上显得很疲惫的老人显然是听到了这般的话语，面带着笑容，连开口言谈的气力都好似没有了一般。
只是艰难的露出笑意。
身后观察到这一幕的人都噤声了，不再言语，在老人的那一代中，眼前的三个老人何曾不是那最为耀眼的存在？
曾经英武的身姿，可以力抗蛮荒古兽的伟岸身躯，如今……都已老得不成样子…
已这些老人的资质，如果…如果能够如同古书记载的外界一般修行……
众人不敢去想，此时老人的目光很专注，放在祭台之上，很欣慰，在苏南身上，依稀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影子。
此时的祭台上，原本用兽血刻画的纹路已经被覆盖了。
取而代之的是猩红的兽血，将祭台都染红了，巨大的铁背蛮龙周身充满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血液的流逝让他双眼通红一片，但是完全无法奈何眼前身形灵活的少年人。
苏南身形闪烁间恰到好处，腰刀每一次出击都必然让铁背蛮龙吃痛，刀锋划过坚韧的皮肤，直接勾勒出一道极深的血痕。
吼~
蛮龙怒吼，周身无数刀痕在溢出鲜血，它狠命拍出一掌，利爪想要撕碎眼前的渺小的人类。
但是因为失血，力度拍出之后身形一个踉跄，向前跌倒而去。
苏南目露精光，脚步一错，在原地一蹬，身体直射而出，双手腰刀并举，做出挚天状。
扑哧~
长刀入肉，自蛮龙最柔软的喉部进入，破脑而出，鲜血冉冉如同泉涌一般。
“呼。”苏南暗自松了口气，身形倒掠而去，蛮龙身躯扑倒在地面，四肢猛力的蹬动几下便失去了生机。
与此同时，整个祭台似乎被莫名的力量点燃了一般，早先刻画的纹路发出耀眼的光芒。
嗡！嗡！嗡！
整个祭台发出颤鸣，一时间，夜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