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英武
这个祭台，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光泽，无数的纹路交织。
赤红的兽血此时已经干渴，黑色的血迹，被一种奇异的力量引导着，产生一种诡异的耀眼光芒。
光芒之强烈，整个长空都被渲染。
夜色不在，高空的弯月，银辉被遮蔽，自远处看来，这里就好似被灯火照得通亮，宛若外界最繁华的仙都，不在有亘古黑夜。
“祈先祖之力降临…”老族长神采奕奕，声音沙哑道。
这声音虽然细小，但是此时万籁俱寂便宛若是惊雷在炸响耳边一般，由小变大，最后让人精神一震。
“祈先祖之力降临！”众人高呼，跪拜下来，数百道声音汇成一股，震响八方。
苏南站在祭台之上，同样跪拜，在呼唤先祖的力量，他的感受最为深刻，自这些刻下纹路上有一道道无法形容的力，自远方不断的汇聚过来。
“传闻，先祖是修行中的集大成者，不死不灭，或许…真的有可能依然存在……”他心中抱有希冀。
部落之外，不远处有蛮荒凶兽在驻足，眺望过来，而后奔行离去，感受到了威胁，天空有巨禽，扑翼而过，发出暴躁的嘶鸣。
外界如若是产生了暴，动一般，很多蛮荒凶兽被气息所感染，变得有些暴躁。
但是，石屋群内，却是出奇的安静，连丝毫的杂声都不复存在，月空中，有匹练一般的银华，好似被接应一般投射而下。
这些月华，若有灵性，缓慢的降临，照拂在众族人的身上，通体舒畅。
变化最为大的，是三位老人，石椅被银华照映，折射出璀璨的光泽，而三位老人的也缓缓出现了变化。
老态渐渐的收敛，浑浊的双目中有一丝精光闪烁而过，取而代之的，是炯炯有神的双目。
“老伙计，谁道的人生不再年少时？此时，依然可以看到你们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老族长双目中有些朦胧。
“可惜，我们再也不能一同肆意蛮荒了！”
“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能够窥视外界，对于长生永恒的修行之路反而并不如何期待了。”
“老伙计，好好活着，我们等着你见证这群兔崽子长大，有一天，如果…真的可以出去，代我们，去领略外界的大好风光……”
这群老人很洒脱，豁达，此时接受了先祖力量的降临，自身有气血燃烧，苍苍白发也有了丝毫的活力。
两位老人艰难的站起身来，此刻的老态，并不如先前那般的明显。
有一种很特殊的气质，自周身散发出来。
英气…的确是英气，虽然年岁不饶人，曾经的雄姿不再，但是此时却又英气无双。
“牧哥，你这又是何苦呢？”这二位老人同时将目光投向那一直不曾起身的老人，苦笑道。
苏牧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但是此时银华却被拒在身体之外，不让其进入。
老人闻言，并不开口，只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后者很无奈，而后苦笑道：“好吧，牧哥，在外面这一代中，你永远都比我们好强，便是这一步，也不愿比我们前。”
“老六就先行一步了，外界啊…”老人有些感慨。
“寒山，照顾好族人，照顾好小南，我们在他的身上几乎看到了我们曾经的影子。”这两位老人，没有丝毫将要消亡的感触，显得很豁达。
“一定，老伙计们…”老族长点头，伤感道。
而后两位老人对视一眼，自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此时的模样，相视一笑，借助此时被强行激发的气血，迈开步伐远遁而去。
虽然身形老迈，但是依然顽强的挺直了腰杆，好似化作两只老巨猿，灵动无比。
他们向着困龙谷口位置奔行而去，快若奔雷！
“两位爷爷…走好……”族人有的开始低声啜泣，但是并未大声呼喊，不愿让老人分心留念这里，而少领略了外界的风光景色。
这些族人几乎都是在这几位宿老见证下成长长大的，此时离别，既是永别……
哗啦啦~
困龙谷谷口，似乎感应到罪血一族的临近，七八条锁链好似巨龙一般，皆有手臂粗细。
自地表破土而出，席卷向两位老人。
呲拉~
锁链入肉，而后将两老直接洞穿，但是二人眼中闪烁出火光，自身的气血都好似被引燃了一般。
身形急速的干枯下去，但是斗志却很昂然，脚步不曾放慢，在行进，向着谷口，交界之处行进。
终于，他们在交界的边缘停下，无法行进了，抵在结界上，目光肆意的眺望着外界。
“外界啊，无数族人的梦想，哈哈哈，此生，无悔矣！”
“风景如画，牧哥，我看到了古书之上记载的世外仙境，那里，真的极美，极美……”
谷口外，有灵草仙花在绽放，灵气氤氲，似乎四季如春一般，无数载的等待，似乎就为了等到此刻，真正欣赏这种美丽的人目光……
然而，这里的景色，相较于外界，也不过是米粒点滴而已……
但是，却已经足够了，对于这些世代不曾接触外界的老人而言，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嘭~
谷口处传来动响，有血雨纷飞，而后沉淀下来，落在那片赤红土地之上，使之越发的妖艳红润。
部落这里，无数族人低垂着头，在无声的啜泣，这就是罪血……可是，为什么？
“其实，他们都很傻，但是我与他们从来不同……”苏牧老人此时不再抗拒银华，任由其灌注己身，缓缓的离开石椅，目光沧桑。
“骨不遗他方，我苏牧生在蛮荒，蛮荒便是家乡，外界如何美好，那是年轻人向往的事情，而我……老了……”
他的话语之中，饱含了太多的无奈与沧桑。
但是他并没有起身去往谷口，而是缓步走到了祭台上，将目光投射在苏南的身上。
“希望，永远在年轻人的手中，我老了，太老了…也没有了当年争夺的心。”他语气很淡然，抬手抵在苏南的身上。
老人自身的气血如火一般的燃烧起来，有一层淡淡的红色的气包裹着自身，而后缓慢的向着苏南渡去。
“牧爷爷…你……”苏南错愕，感受到自身有一种膨胀感传出，连忙闭住口舌，运使肌肉震动。
不断的将老人给予的气血压迫在身体之中，不让他流失分毫，这些都是老人的心血啊！
“牧哥，你果然还如同以前一般，想的与我们都不一样，比我们都要想得通透。”老族长神色悲戚道。
苏牧老人并不再开口，只是缓缓的关注气血，最后他整个身体都干枯吸取去了，身形瘦弱了一半。
就连站立都有些踉跄，老族长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他，防止他摔倒。
老人的身体，此时已经完全干枯一般，可以清晰的看到皮肤之下的骨骼。
这般的耗损气血，而且是这般的年纪，的确让他付出了很沉重的代价。
“寒山，还记得，自年轻起，我便于你们争，争修行争地位，全族的人都认可你的实力，唯有我独独不认可，后来父亲将族长之位让给你，全族的人都不认可，独独我认可了你。”
“我苏牧一生，自认并不比你差，但是你做了族长，我却心中毫无芥蒂。”
老人摆脱族长的搀扶，示意自己可以站立，而后向着蛮荒深处行去。
“我只是不甘心，在遗殿之中，为何我不能叩开那道门，其后又究竟有过什么？”他身形很佝偻，步法有些踉跄，但是一路坚毅的前行，不允许任何人搀扶。
径直的向着蛮荒深处走去。
据说，在蛮荒深处，有先祖遗留的神秘殿堂，其中记载着秘密，但是无人知晓。
苏南睁开双目，望着那道坚毅的背影，好似忽的并不佝偻了，而是一道英武的伟岸身躯，带着无匹的自信与意气，阔步去解答心中的疑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