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神像开口
白色的神庙当中，巨大的黑色神像仍旧是毫无感情的冷冷俯视着大殿当中的情景，祭祀老人站在神像之下，佝偻的身影显得异常渺小。
在下方是低着半个脑袋站在的几个半兽人首领，云凡则是站在几人的前面，暗中用余光打量着这座白色神庙当中的一切。
整个神庙当中一片安静……
忽然，祭祀老人睁开眼睛看着云凡问道，“你叫云凡？”
云凡收回目光，说道，“是！”
在来的路上云凡已经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狐狸，所以这时候祭祀老人叫出自己的名字来，倒是没有任何的意外。
祭祀老人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整个大殿又归于了寂静当中，只能听见几人此起彼伏的轻微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祭祀老人又问道，“你到我蛮荒大泽中到底是有什么事？”
云凡想了想，自己来的原因也不是什么机密，就开口说道，“不过是轩辕统领觉得这次你们攻城的事情有些蹊跷，所以组建了一个小队，希望我们能够到蛮荒大泽当中来，探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同时注意着你们的动静，随时向城中汇报罢了！”
云凡并没有说出是因为自己在上次攻城战中用北斗神雷阵将半兽人炸了个遍，因为不凡不能保证自己说出来之后，眼前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老人会不会立刻暴怒起来，到时候，恐怕就是十分欣赏自己的狐狸也想杀了自己吧！
老人闻言点点头接着说道，“上次攻城战的时候，你们一方摆出那个恐怖雷阵的是谁？”
看似随意的问道，但云凡却是能够感到身后的几个人明显的跟着紧张起来，而且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神念锁定在了自己的身上。
云凡心中急速的思考着应该怎么回答，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来，“这个是我们一方的机密，抱歉我不能说！而且以我的级别还够不到这个层次的事情！”
终于，云凡开口说道，声音不卑不亢，给出的理由却又是半真半假。
老人点点头，收回了在云凡身上锁定的神念，闭目不语。
云凡暗暗将手心的冷汗擦掉，暗道一声好险，然后静静等待着老人的下一个问题。
忽然，老人身上散发出庞大的威压来，杀意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向着云凡席卷而来。
云凡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这庞大的杀意所吞噬，仅凭借着自己坚毅的意志力苦苦支撑着，像是在狂风中疯狂摇摆的烛火一样，随时面临着熄灭的危险……
老人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带着丝丝诱惑之力的在云凡耳边响起，“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无名小卒！”云凡咬着牙艰难的说道。
“无名小卒？无名小卒能有练气期搏杀筑基期的战力？无名小卒能够仅仅凭借练气期的修为就能够当上这个深入我蛮荒大泽当中小队的队长？”
“你到底跟之前在居庸关出现的那个强者有什么关系……”
此时的老人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祗一般，让人根本与之前那个普通的看上去仿佛随时要断气的小老头联系不起来。
狐狸看着云凡的眼中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但是也只是眼神闪烁没有说出任何的话来，其余人更是冷漠的看着此刻在滔天的杀意中苦苦挣扎的云凡。
云凡此刻已经听不进去老人的话了，整个人的意志都用来抵抗这狂暴的杀意，根本就回答不了老人的问题。
云凡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距离死亡如此之近过，整个人仿佛是航行在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一般，随时都会随着一个大浪袭来倾覆，被这滔天的杀意淹没。
云凡此刻的心里的骇然已经不仅仅是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了，简直可以说是比跟见了鬼一样还要感到惊悚，“半兽人当中竟然会有这么强的修士，这恐怕已经不是筑基期强者所拥有的威势了吧？！”
云凡原本以为像狐狸那个层次的高手已经是半兽人当中在金字塔尖上的人物了，没想到在他之上竟然还有一个祭祀大人，而且这祭祀大人竟然拥有这么恐怖的修为！
忽然，就在云凡面临将要崩溃的边缘的时候，祭祀老人的修为猛然一收，云凡就像是溺水的人被捞出来一样，跪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但眼中的震惊却是久久不曾消失……
狐狸见此一幕，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还是隐隐有些担忧。
祭祀老人说道，“这个人也是跟你一个小队的吧！”
说话间，有半兽人自神庙之外拖着一个人走了进来，扔在了云凡的面前。
云凡此刻刚刚从那滔天的杀意当中缓过气来，看见被扔到眼前的人，正是牛老梗。
“牛大哥！”云凡惊呼一声，将牛老梗半抱了起来。
牛老梗此刻满身的血污，如果不是云凡对他身上的气息特别熟悉的话，恐怕此刻也是认不出来眼前这满身血污，一动不动的人就是那个招自己进入黑麒军的豪爽汉子！
云凡半抱着牛老梗，眼眶已经是变得有些发红，“牛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兄……兄弟，我……们，我们小队……的人……都……都死了！”牛老梗这个豪爽的汉子此刻看到云凡，奄奄一息的说道，牛眼中大滴大滴的泪落下，更是显出此刻他内心的痛苦，这一份痛苦此刻比这残破的身体更加的痛苦。
“全死了？！”云凡像是被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呆立在了那里，嘴唇微微抖动着，心中的痛苦比之牛老梗也是只深不浅——
那个嘴唇上还带着青涩胡须的少年，笑容有些腼腆羞涩的少年……
那个在前几天还拍着自己的肩膀，和自己说要喝的不醉不归的中年男人……
那个叫自己小英雄的老人，那个喜欢跟自己说自己当年如何如何的青年，那个常常带着满脸思念跟自己说着自己家中美丽妻子的青年……
此刻，他们都没了，他们此刻全都因为自己而丧失了生命，自己再也不能和这些可爱的人在一起喝酒，开怀大笑了……
这些人家中殷切期盼的亲人再也没有办法见到他们了……
“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云凡痛恨的低声喃喃道，眼中甚至都已经流下了两道血泪。
牛老梗微微抖动着眼皮，气若游丝的说道，“兄弟……这……这不……怪你……”，但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牛老梗就身体一松，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动静。
牛老梗本来在豹的那一击之下就已经心脉俱碎，能够支撑到此刻，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牛大哥，牛大哥——”云凡的眼中泛着血泪，声嘶力竭的喊道，但是牛老梗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身体上的温度正在慢慢的消失……
狐狸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不忍，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这些人是自己这一方的人杀死的，所以只能向着豹投去一个不满的眼神。
祭祀老人则是和其余人一样，冷漠的看着这一幕，待云凡平静一些的时候，才又开口说道，“这个人也是跟你一个小队的吧！现在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之前的话吗？”
苍老的声音中不带丝毫的感情，冰冷的仿佛是千年的玄冰一样，虽然是询问的话，但是却是肯定的语气。
云凡闻言抬起头来，血红色的眼睛看着祭祀老人，没有回答他的祭祀老人的话。
祭祀老人却是根本没有理会云凡眼中的恨意，自顾自的说道，“我不管你们人类到我蛮荒大泽当中到底是有什么企图，但是只要被我们发现，那么我们半兽人招待你们的方式也就只有一条——送你们去跟阎王老儿喝茶！”
“所以，现在，你的下场也跟你怀里的人一样，只有去死！”祭祀老人冷冷的说道，“豹，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得命！”豹恭敬的低下头抱拳说道，然后提起云凡向着神庙之外走去……
狐狸眼中一丝焦急闪过，急忙开口说道，“祭祀大人，难道非要把他杀死吗？仅仅是把他困在这里也不行吗？他不过是一个练气期的少年啊！”
祭祀老人看着狐狸轻叹一声说道，“狐狸，你跟这个少年交过手，你应该明白他的天赋的恐怖吧！你觉得我们能够把他长久的困在这里吗？”
“那也不用杀他啊！可以……”狐狸说到一半的时候就不在说话了，因为他也知道自己说的办法行不通。
“唉~”祭祀老人轻叹一声，摇着头说道，“这个少年的性格天赋意志无一不是上上之选，我对这个少年也很欣赏，但是我却不得不杀死他，我们不仅仅是个人，我们的每个决定都关系到了整个半兽人族群的命脉……”
“如果今天我放过这个少年，难保十几年后他不会将自己的屠刀举向我们半兽人，而且……”祭祀老人顿了顿，说道，“刚刚那个少年眼中的恨意你也看到了，你觉得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狐狸闻言一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祭祀老人轻轻拍了拍狐狸的肩膀，“狐狸，你是这几个首领当中最聪明的一个，但是聪明人就应该有聪明人的做法，不能被自己的情绪所左右，这是你作为半兽人首领所必需的，你能有的只能是理性，而不是感性！”
狐狸闻言，低下头声音低沉的说道，“是，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啊！”老人的声音听起来仿佛充满了疲惫，起身向着神庙之外走去……
但就在这时，神庙一阵震动，巨大的黑色神像上漆黑的眸子发出微微的亮光来，石刻的嘴唇轻轻开合，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来——
“云——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