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狐狸的故事
“云——凡——”
混杂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当中响起，祭祀老人的身体微微一震，颤抖着身体缓缓向着身后看去……
“云——凡——”
神像再次开口说道。
“神……”此刻，祭祀老人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跪在地上，看着黑色的巨大神像老泪纵横模样的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但片刻后又反应了过来，疑惑的问道，“云凡是什么东西？”
狐狸张了张口，却又是闭上了，没有说话。
祭祀老人见这一幕，问道，“狐狸，你是不是知道云凡是什么东西？快告诉我，这个可能关系到我半兽人存亡的问题！”
“祭祀大人，云凡不是什么东西，他是一个人！”狐狸开口说道。
“一个人？”祭祀老人微微一怔，问道，“他是……”
祭祀老人微微一愣，半信半疑的问道，“难道是刚刚那个少年？”
狐狸苦笑着点了点头，回答了祭祀老人的这个问题。
“你怎么不早说！”祭祀老人怒骂一声，身体瞬间消失在了神庙当中，留下狐狸一个人在神庙当中摸着鼻子苦笑，“早说了你也得听啊……”
说完之后，身形一闪也消失在了神庙当中，其余人相视一眼，笑了笑均都在瞬间离开了神庙。
……
外面，距离神庙不远的地方，豹此刻刚将云凡放下，脸上狞笑着说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如果没有话说了，那我也就早点回去交差了！”
云凡看着豹，说道，“如果真的存在下辈子，那么我一定会将你半兽人一族屠戮干净，以祭奠我那几个死去的兄弟！”
云凡是咬着牙说的这些话，血红的眼睛直视着豹，仿佛来自九幽的冰冷声音让豹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但紧接着豹的心中就涌出来无法抑制的怒火，恶狠狠的说道“你不要想着下辈子了，我会将你的魂魄抽出，用炼魂之法每时每刻的折磨着你的灵魂！”
“呵呵，那你最好不要让我的魂魄有一天逃了，那样的话，即便是做鬼修我也会回来复仇的！”云凡直视着豹的眼睛，毫不退避的说道。
“你……”
豹怒喝一声，“那你就给我去死吧！”说完，一掌向着云凡的脑袋拍了下去……
就在这时。
“豹，快住手！”苍老的声音中带着焦急，远远的传了过来。
但此刻豹的手掌已经距离云凡的脑袋不到寸许，而且豹是含怒出手的，根本就没有做任何的留手，已经是收不住了！
眼看云凡的脑袋就要在这一掌下像西瓜一样的碎裂……
关键时刻，祭祀老人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人的中间，干枯的手掌出现在了豹这一掌之前，轻轻一推，就将豹的这一掌消弭于无形之间。
“小友，刚才对不起了！”祭祀老人转过身，微笑着对云凡说道。
但是脸上却多少有些尴尬，毕竟之前祭祀老人对云凡的行为是有目共睹的……
过了片刻，狐狸等人也出现在了这里。
“云凡，没事吧！”狐狸走上前来，关心的问道。
云凡虽然此刻痛恨半兽人，但是对狐狸却还是没办法冷漠，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狐狸闻言，轻叹一声，对云凡说道，“你也不要把之前祭祀大人对你的态度放在心上，为了我们整个族群的生存，祭祀大人不得不那样做！”
“嗯，我明白！”云凡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
狐狸从云凡的话语中仍是听出了隔阂，叹息一声也是不再多说。
祭祀老人见狐狸跟云凡挺能说得来，于是对狐狸说道，“狐狸，既然如此，那么云凡小友就由你来照看了，我们就不多做打搅了！”同时对着其他几人吩咐下去，以后云凡就是半兽人的贵客，所有人不得对云凡无礼。
狐狸点点头表示明白。
之后，祭祀老人和其他人都离开此地回到了神庙当中。
狐狸看着云凡轻叹一声，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云凡早在之前跟狐狸绝对的时候就已经受了重伤，后来又被祭祀老人的杀意倾压，此刻身体早是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在祭祀老人等人离去之后，云凡的心神有些放松下来，随之而来的则是如同涨潮一般瞬间涌遍全身的疼痛和疲惫，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
“额~”云凡轻轻发出一声呻吟，悠悠的转醒过来。
此刻已是深夜，但是屋外却并不宁静，不时的传来半兽人载歌载舞的狂欢声音，其中充满了原始蛮荒的味道。
云凡睁开眼睛借着屋外的篝火照进来的余光，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景象，确定了自己是在一个不知道用什么植物搭建起的简陋建筑当中。
之后，云凡又看向自己的身体，只见身体上的伤势已经被清理过了，衣服也已经被换过了，只不过此刻身上散发着刺鼻的味道，也不知道狐狸在自己身上是涂了什么怪异的药草。
云凡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想到跟着自己一起来到这蛮荒大泽的兄弟，心中一片痛苦……
屋外的欢呼声还在继续，篝火的余光在房间中摇曳，显得忽明忽暗，但云凡却是没有丝毫的心情去关注屋外的情景。
这时，屋子的门被轻轻推开，狐狸缓缓的走了进来。
云凡赶紧将眼睛闭上，装作还没有醒过来的样子。
狐狸看着躺在床上的云凡，轻叹一声说道，“我知道你心中的痛苦，但是你想过没有，这是两个种族之间必不可免的事，如果是我们的人出现在了你们人类当中，他们的下场不会比跟你一起来的那些人要好！”
“你觉得你这些兄弟死的很冤，你觉得他们还有兄弟父母亲人在家中等着他们，你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但是，你想过没有，我们半兽人同样有兄弟姐妹，同样有父母亲人，同样的也是一条生命……”
“上次居庸关攻城战你也看到了，我们半兽人死在那个如同天威的阵法之下的人何止几百几千……”
“你或许认为战争是由我们半兽人发动起来的，但是你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发动战争吗？你现在已经接触过蛮荒大泽了，你觉得这里适合人类居住吗……”
“我们族群当中每年都有许多的人因为生老病死离去，也有许多的人因为这个恶劣的环境离去……”
“你们人类认为我们半兽人跟野兽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我们的称呼当中还要带着一个‘人’字，那是因为我们也是人，不是野兽……”
“为什么你们人类就占领着灵气食物水源都充足的地方，而我们半兽人就生活在这样一个根本就不能生存的地方当中……”
狐狸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可能是这番话已经被压抑在心中很久了，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狐狸接着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的故事吧！今天我讲给你听一听……”
“在刚出生的时候，我跟这里的半兽人一样，由于没有突破筑基期，所以每天都是生活在浑浑噩噩当中，跟野兽确实是没有什么两样……”
说到这里，狐狸苦笑一声，“或许这也就是我们与你们人类差距最大的地方！”
“而且由于这里灵气稀薄，我们大多数的半兽人都没办法修炼，还要被高高在上的领袖们赶去攻打人类的城池，以趁着战乱抢一些食物水源……”
“我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之下成长起来的，而且由于小时候我的身体十分孱弱，所以发育也是要比其他半兽人要慢，每次出去打仗的时候，都是住的很近的一个哥哥保护着我，虽然前面冲的很疯狂，但是我在后面却并不是很危险……”
“我就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我亲眼看着冲到前方的半兽人一个个死去，他们当中有比我还小的，还有已经有了下一代的……”
说到这里，狐狸的眼睛泛起了丝丝涟漪，但是却并没有停止说下去。
“直到有一天，一直保护我的那个哥哥也在冲锋的过程中被一个人类修士杀死了，他的血就溅在我的来脸上，溅在我的身上，我的眼睛被那个哥哥的鲜血染红，但是我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是我半兽人族群的悲哀……”
狐狸王嘴里大口灌了一口酒接着说道，“后来，我修为慢慢增长，终于在一次突破冲锋的时候突破了筑基期，但是当我有了一丝神智的瞬间，这个世界展示给我的却是我父母的死亡……”
“我父母的修为这辈子也没有突破到筑基期，只是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我应该是被保护的一方，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要保护我，在我突破筑基期的时候，是我父母凭借着那一丝生命的本能保护着我没有被打断，顺利的突破到了筑基期，但是他们付出的却是生命的代价……”
“如果说恨的话，我比你更恨，我恨人类杀死了我那个一直保护着我的小哥哥；我恨人类让我的父母死在我的面前，而我却只能是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却无能为力；我恨我半兽人族群当中那么多幼小的还没见识过这个世界美好的小半兽人死在你们人类的手中……”
“我知道你已经醒了，我说的这些话你好好想一想，你或许死了几个兄弟，但是死在你们人类手中的半兽人比死在半兽人手中的人类绝对要多得多，你们人类世界有一句话叫做‘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不想说这些是谁的错，但是我也不想让你由此将我们半兽人视为死敌……”
说完之后，狐狸转身走出了屋子。
云凡睁开眼看着狐狸离去的背影，又轻轻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神庙当中，祭祀老人一挥手星盘中云凡和狐狸对话的景象消散，看着眼前高大的神像，轻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