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初生牛犊
“妖孽,休得猖狂!待贫道来会你!”
眼看张何就要伤在那弯刀之下,一声霹雳大喝突然从钓鱼城中响起,仿佛晴天突然起了个霹雳。张何一下惊醒过来,忙将手中的点钢枪一下点出,正点在骷髅头上,刺啦,冒起一串火星,那骷髅张口一咬,死死咬住张何的钢枪。
这时,一道飞剑从钓鱼城上一个黑面黑髯的道士手中飞起,飞剑一离手,凭空绕了几个圈,嗖!仿佛火箭刺天而上,金光一闪,到了半空,骤然一个倒栽,朝城下就落,冷深深的寒气与锐利的金铁气绞杀下来,空气嗡嗡的震动,一下敌住黑衣老者蓝汪汪的弯刀!
张何使劲一抽被骷髅口咬住的钢枪,只觉那钢枪仿佛铜浇铁铸一般,自己仿佛蜻蜓撼铁树,哪能撼动分毫。同时,那骷髅双眼中浮起两点绿油油的鬼火,一下朝张何飞来,张何这一下三魂去了七魄,当机立断,撒开双手,就地一滚,躲了过去,连滚带爬,跟在士兵后边,就欲进城。
那天上的骷髅如何肯休,张口一吐,那点钢枪一下破空就朝张何背心射来,快如流星飞矢,这一次无论如何再也躲不过去,被钢枪穿了个透心凉。巨大的冲力,带着张何冲出老远,一下被点钢枪钉在城墙之上,正巧,城墙之上的一块滚石落下,立时成了一滩肉泥。
可怜张何一世马上英雄,不想今日却命丧妖人外道神通之下,多年苦功,一遭沦为画饼。
“妖孽,安敢在贫道面前行凶,饶你不得!”城上厉声如雷。
那天上飞剑的攻势顿时一急,仿佛狂风暴雨,猛然间一剑劈在弯刀之上,金铁交鸣之中,就见蓝汪汪的弯刀一下飞回黑衣老者手中。
黑衣老者脸色铁青,飞剑一刻不停,旋着跟头一下倒飞回来,正好一剑劈在骷髅头上,“咯吱”一声响,骷髅头一下摇摇欲醉,骷髅头上顿时布满了裂缝,仿佛爬满了蜘蛛网。
天上的黑衣老者,“哇”一口鲜血吐出,身形一晃,险些掉下云端。这下哪还敢停留,忙掐手诀,骷髅向下一沉,一下拐弯,嗖地飞回,跟在黑衣老者身后,呼啸着飞快地退向蒙古大营。
天上的飞剑也不追赶,向下一沉,平平托起张何的肉身一下飞回城上道士之手。
这时蒙古兵已经推进钓鱼城墙之下,城墙上发一身喊,箭雨倾斜而下,礌石,滚木不停歇的砸下,蒙古兵顿时被射成刺猬,压成肉饼,城下鲜血横流,惨叫声此起彼伏,仿佛修罗地狱。
“呛锵”,锣鼓之声响起,蒙古大营也鸣金收兵,蒙古兵一听鸣金之声,“轰”的一下,如潮水一般迅速退走。此时,城下已经留下百十来具尸体肉袋。
钓鱼城见蒙古兵退去,停了箭雨,礌石等,依旧取了休战牌挂上不提。
钓鱼城,将军府,辕门之内,按九宫八卦之势摆列,东厢摆着芦叶点钢枪,朝南摆月样宣花斧;西厢摆着马闸雁翎刀,北方摆满黄花硬弓弩。
殿中乌压压的一群人,愁眉不展,显然正是为了目前的局势担忧。只见为首的坐着一个面容刚硬,线条仿佛刀砍斧劈的将军,身着明晃晃的明光铠甲,大马金刀,据案而坐,此人正是钓鱼城守将,王坚。
王坚低头默默无语,半响才开口言到:“张何,不听吾号令,私自出城邀战,本应军法处置。念其为国尽忠,杀敌有功,奈何亡于妖人之手,本都统特此网开一面,厚葬之,善待其家属。在座诸将,若再有私自出城,不听吾号令者,自当军法处置,绝不轻饶!”
帐下左右诸将听王坚之言,见其面如锅底,知军令如山,心中俱是一凝,轰然应偌。
王坚愁眉不展,环了帐下诸将一眼,又开口道:“蒙古猛将如云,纵横天下,莫可匹敌。今大军围困我钓鱼城,想我钓鱼城乃弹丸之地。蒙哥携大军从六盘山出发,一路摧城拔寨,无坚不摧,气势如虹。如今更是以二十万大军以泰山压卵之势,兵临城下,如之奈何?”
左右诸将听王坚之言,俱都默不作声,唯有王坚之子王立,年轻气盛,上前朗声言道:“父亲,此言差也!常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那蒙古只是擅长马上冲锋陷阵,我钓鱼城地势起伏不平,实不利蒙古骑兵冲锋,此乃地利。再则那蒙古师出无名,是为失德,我军民万众一心,驱除鞑子,此来我军俱得天时,地利,人和,有何惧哉?”
王坚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但那蒙古自铁木真称汗以来,未逢一败,大势已成,还未曾听闻有蒙古铁骑攻克不了的城池,汝少年不谙事体,自负英雄;却不知那蒙古军中,不乏胸有山川之险,腹有城池之深之辈,而且帐下网罗不计其数的能人异士,能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中之物,万不可轻视。”
王立如何听得进去,大叫道:“父亲长他人锐气,灭自己威风,孩儿今夜趁黑前去劫营,不生擒蒙军主帅,誓不回来见父亲!”
王坚大怒道:“你一意孤行,恐是自取其败,到时悔之晚矣!那张何不听吾号令,私自出战,就是尔之下场!此言休得再提!”
王立见王坚声色俱厉,口中不言,心下哪里听得进,连接下来众将商议些啥,也全当作耳旁风,哪里还听得进半分。
好不容易,捱到天黑,王立那里肯住,点齐帐中兵马,对手下一干兵将言到:“钓鱼城不过弹丸之地,诚所谓:‘以石击卵,立见倾危。’待得蒙古大军合围已成,我城危也,今乘其立足未稳,攻其不备。儿郎们,等下听吾号令,人衔枚,马摘辔,暗劫营寨,杀他个片甲不存,定要灭我父口中之言,方知我等利害。”
帐下兵丁轰然应诺。
王立翻身上马,率领叁千人马,悄悄出了城门,偃旗息鼓,人噤声,马摘铃,一行人马悄悄向蒙古大营摸去。
时至初更,已行十里。探马报与王立,王立立即传令,将号炮放起,一声响亮,如天崩地塌,叁千铁骑,一齐发喊,冲杀进营。谁料蒙军前哨大营空空如野,并无遮挡,王立率军一下冲入大营,一见空无一人,灯火通明,大叫一声:“不好,中计,快撤退!”掉转马头就欲退走。却是晚了,只听得一声炮响,喊声四起,震动山岳。
待王立撤马出营,只见遍地蒙兵,灯球火把,照耀天地通红。喊杀连声,山摇地动。
只见火把下站立一将,紫黑脸膛,两道隆黑的眉毛直飞入鬓,一双眼睛贼亮,仿佛烈日一般。身着金锁甲,身披大红袍,玉束带,骑一匹青骢马,手挫一把常常的弯刀,正是蒙军主帅兀良合台。
兀良合台见劫营的宋军中一员小将,头上束发金冠,双摇两根雉尾,身披金锁甲,脚跨银合马,手持一根方天化戟,面如满月,在蒙军之中冲杀,营内无将敢当,任意纵横,身内三尺无人能近身。手上一根方天画戟,舞得针扎不透,水泼不进,宛若猛虎下山,蛟龙出海,真个是沾着就死,碰着就亡,手上几无一合之将。
兀良合台往左右问道:“此将是谁?当真如此了得!”
兀良合台左手边转出一将,言道:“此子乃是钓鱼城守将王坚之子,王立是也!”
兀良合台叹道:“王坚有子如此,可谓佳儿!真是将门无犬子,左右,谁与我擒下此将,本帅重重有赏!”
不知兀良合台这番感叹,却是激怒身后一小将,正是兀良合台之子,兀良阿术。上前高叫道:“父亲,且看孩儿为你擒下此人!”
话音刚落,催动胯下青骢马,一下冲进人群,将那手中狼牙棒兜头兜脑就朝王立砸去。口中厉声高叫:“无耻南蛮子,焉敢夤夜劫营,自取死路。”
王立此时激战正酣,当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忽听后脑呼呼一股劲风砸来,哪敢怠慢,忙使了个“凤点头”,呼的一下躲过。手中的方天画戟一转,一招“八方风雨”荡开周围的兵器,回转身来,就见一个年纪相仿的蒙古小将,赤着一条胳膊,使一根狼牙棒,棒棒不离自己脑门。
王立这时才发现带来的三千兵马,如今已寥寥无几,被蒙古分割开来,几倍兵力围而歼之。王立见不是势头,一边手脚不停,架住兀良阿术手中的狼牙棒,心中暗暗叫苦,“吾不听父亲号令,私自劫营,没想鞑子奸猾,早有提防,折损了许多人马,这下哪还有脸回去见父亲大人!罢了,罢了……”
王立正自黯然,猛然抬头,火光中,见一群蒙古兵里三层外三层,簇拥着一蒙古将军正朝这边指指点点,心中一动,暗道,“擒贼先擒王,如果能擒获蒙军大将,足以与今日功过相抵,否则须得脸皮上过不去!”
王立顿时精神一振,手中的方天画戟一紧,向外一格,一下崩开兀良阿术的狼牙棒,反身就走,仰天长啸道:“儿郎们,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