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强说愁
李明灏也学着袁沐风的样子躺在草地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与周围正皱眉苦想的人完全一副格格不入的样子。李明灏的两个朋友找了过来，见李明灏满脸悠闲的躺在地上，其中一个叫余乐的好奇问道：“明灏，你已经放弃了吗？不过倒也是，今年的题目好像格外难啊。”
“哈？怎么可能，我当然是做完了，只是现在交上去怕吓着你们，先休息会。”李明灏一副吓死人不偿命的架势大声回答，惊动了附近不少正冥思苦想的学子。
见两人露出怀疑之色，李明灏也不废话，把纸丢给余乐：“自己看，可别嫉妒我就行？”
余乐二人都是商贾之子，对数算颇有心得，拿了李明灏的答案反算了遍，惊得嘴巴能吞下鸡蛋，急急拿出自己的题目要李明灏帮忙，指天说地只要帮忙自己就如何云云。
李明灏神气的接过两人题目，看了两眼还是舔着脸向躺在地上的袁沐风求助。袁沐风无所谓的拿着两人题目看了看，却是大意与李明灏的一样，只是改了数字而已的三道题目。其实转运司事务繁多，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闲功夫出太多题目。他依旧拿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了下，然后将答案填到纸上，交还给李明灏。
李明灏已经见怪不怪，把两张纸递给余乐二人。两人这才知道并不是李明灏突然开了窍，而是他朋友神通广大。两人忙不迭道谢，毕竟只要能过第一关数算，以后在朋友圈中也是很有面子的事。
原本两人的悠闲变成了四人的热火朝天聊天，多是余乐二人奉承袁沐风，李明灏在边上帮着腔与有荣焉。
李明熙却是找了过来，看到自己二哥一副不思上进的样子，怒声埋怨道：“二哥，你既然拿了题目就应该好好做，虽然今年题目有点难，但还没到最后就放弃怎么行？你看你、都交的些什么朋友，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
李明灏戏谑的说道：“小妹啊，我们都做完了，你做完了吗？”
“我还剩最后一题。二哥，你听我说，你……你做完了？”李明熙显被惊到，声音提高了一分：“拿来我看看。”
李明灏将自己的纸递给她，依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挡在地上摇着翘起的腿说道：“我们三个都做完了哦，小妹，要不要二哥也帮帮你？”
李明熙接过纸看了一眼，心中反算知道答案不错，脸色也有点发黑，恨恨的将纸还给李明灏，又狠狠盯了四人一眼，尤其在躺在地上的袁沐风身上多停留了会，若有所思的转身离开。
渐渐有人开始将答案交给附近伺候的小厮，李明灏三人也起着哄交了上去，惹来周围一片怒目。李明灏本想带袁沐风去青云书院饭堂吃饭，袁沐风图个清静，便拉着李明灏在湖边找了个商贩买了些吃的当作午餐，却是要李明灏带自己去找王平。可惜王平今天不在书院，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两人只得作罢。
回到湖边，太阳有点烈，袁沐风把座毯搬到边上树荫下躺着休息，李明灏与余乐二人在边上闲扯着美酒佳人。袁沐风突然问道：“明灏，明熙县主真的很想拿文比第一吗？”
李明灏想着妹妹的倔强叹了口气，说道：“应该是很想的吧。上届大哥拿了第一，她开心得不行。其实以前她是更喜欢弹琴下棋的，也是今年开始特别努力学习诗词歌赋。其实我倒是希望她能拿第一，这几年姨娘身体越来越差，大家都知道她心情不好容易动怒，所以也都让着她。哎，希望她能拿个第一开心下吧。”
袁沐风颇为有趣的看了李明灏一眼，戏谑说道：“看不出明灏其实挺疼明熙县主呀。”他说着又递了张纸条过去，说道：“你把这个给你妹妹，你不要看，应该有一定可能帮她拿第一。”
李明灏接过纸条，好奇问道：“这么神奇？沐风，我不能看吗？”
袁沐风瞄了他一眼，偷笑说道：“看了就没用了，你想你妹妹能开心点就忍住。”
李明灏嘿嘿一笑，兴奋的拿着纸去找李明熙，袁沐风看着他期待的背影摇头叹了口气，继续躺着午睡。
下午的诗词比试按时举行，先是公布了上午数算的通过名单，包括李明灏三人在内有二十四人通过，以上午两百多人的阵容来看淘汰率还是非常高的。李明熙是二十四人中唯一的女性，站在众人间显得鹤立鸡群很是吸引眼球，博得众多观众的支持鼓励。四皇子自然也在二十四人之中，高贵的身份和养眼的造型引来观众中不少姑娘小姐的注意和喝彩。只是站在最边上正扯高气昂的李明灏三人倒是让昔日同窗掉了一地下巴。
诗词比试分为上台、登舟、祝酒、游船四个步骤，颇有点状元游东门的感觉。第一环由杭州司马孙天明出题，规定只有四大书院院长认定的前十人可以参加第二环节的登舟。
二十四人并排站在停泊画舫的码头台子上，或风度翩翩，或气宇轩昂，惹来观众一阵喝彩。孙天明站起身来，看着台上众人点了点头，抚须朗声说道：“既已入夏，你们第一题就说夏吧，一柱香时间为限。”
只过盏茶时间，四皇子周崇明上前一步吟道：“六月夏风度人眠，琼酿入喉，醉卧绿杨阴里。腐草葳蕤，伴曲冷眼万般繁华，皆湮灭。牵丝情，锦鲤泪，魑魅魍魉，寻寻觅觅，顿感心寒，夕阳血色，采一尾血鸢，忽如烟消散。”文词尽享夏日晚间凉爽和享乐，评委听了全都频频点头。
片刻后，清湖书院的一个仕子也上前一步吟道：“望穿百云层达天，碧波悠荡深水浅，疑问路人何许去，抬头虚望夏月天。”
李明熙虽为女子，也不甘示弱，清脆的声音吟道：“疏烟淡日月无钩，浅岸低柳夜回眸。不见飞花心余婉，漠漠空影脉脉流。”文词颇带忧伤，但还是颇得评委认可，尤其她在众人中本就独树一帜，惹得周围观众大声喝彩。
时间接近一柱香，又有十多位仕子奉上了自己的诗作，李明灏三人则是一本正经的站在台上，虽然还是一副云淡风轻貌似思考的姿势，实则已经额头冒汗，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袁沐风看着摇头微笑，暗想帮他们过了上午那关说不定还是害他们。
看着李明灏垂头丧气的回来，袁沐风温和的笑着好生安慰，又劝他期待下自己妹妹的表现。四位院长从十多份诗词中选出了前十的作品，在哄哄闹闹的喝彩声中十个人登上了码头边的画舫。四皇子周崇明、李明熙、方文斌都赫然在列，再加上一个年轻的白衣仕子，青云书院竟在十人中独占其四，惹得众人又是一阵感叹果然不愧杭州第一书院。
第二环由杭州太守赵守正出题，只有作出在这一关获胜的士子才能取得画舫上摆着的盛满美酒的酒杯，故称祝酒。酒杯只有五个，显然又要淘汰一半的参赛者。赵守正站起来，他的声音非常洪亮，高声说道：“有酒必有愁，第二题你们就说愁吧，还是一柱香为限。”
“都是少年人，要他们为赋新词强说愁吗？太守大人这题目有点不合适呢。”袁沐风轻声对身边李明灏说着。台上四位院长也稍稍皱了皱眉头，显然对这个题目认可度不高。
半盏茶时间不到，周崇明朗声吟道：“几多愁苦，低唱浅吟轻烟眉。几盅相思，望不尽满眼秋水。成双泪，心憔悴，烟雨繁华遇见几缕伤悲。故人不归，脉脉星光含恨谁？西风拂柳，月荣荣，华发遍地，青丝无影踪。孤舟垂钓碧湖水，鱼火共眠，晓风拨雾从。但愿此夜月长久，浮云游鹤几人同。”
赵守正待他诗词念完，不等其他人说话，高声赞道：“甚妙！请酒！”立刻有边上小厮端了一杯酒交到周崇明手中。
“我也有了。”李明熙不甘示弱，上前一步脆声吟道：“望江楼上望江流，望断天涯泪悠悠。望不见心忧，何处诉离愁？”
袁沐风听了暗暗摇头，这首诗只能说一般，不过说愁本就不是这个年龄的人能写好的，还是要看其他人的诗作。
果然，剩下几个人过了两盏茶的时间都没有人作出任何诗作，直到一柱香快要燃到尽头，方文斌和那位清湖书院仕子才勉强作出一首诗，最后仅有四人获得祝酒资格。
四人端着酒杯，冲众人遥遥一敬，仰头喝尽，又是博得重观众一阵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