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御国仇
杭州文比终于到了最后一关，待场上热烈的气氛稍低，青云书院院长张傅站了起来，厚重的声音传遍全场：“今天见到我大周朝文坛后继有人，尤其青云书院在最后的四人比拼中独留三人，我也感觉与有荣焉。”他说着看了李明熙一眼，有继续说道：“尤其是继两年前江南道文比以来，我们江南又出了位才冠群英的才女，更是让人惊叹巾帼不让须眉。”现场又是一阵喧嚣赞叹声四起，李明熙也微微脸红，但依然大方的看着众人。“但是，”张傅话锋一转：“我大周朝如今外有强敌环伺，内有贼寇四起，文能安民，也需武来守国。我今天的题目是御国仇。时间也是一柱香。”
这题目本对女子稍显公平，自古上战场的女子少之又少，要她们感受那种沙场点兵、抗击外敌的心境和气势实在太难，但张傅题目既出，也不会有人再提出意见。
时间过了一半，方文斌站出来吟道：“狼烟起，江山多伤。万千儿郎甘舍命，换得太平一场。整戎装，自断柔肠，剑指天涯陪君王。”众评委只有孙天明稍稍点头，只因诗文太过直白，缺少了意境。
一柱香燃了四分之三的时候，周崇明也站了出来，只听他朗声吟道：“路茫茫，黄沙万里长，提剑登鞍金戈去，横扫大漠护国疆！千丈黄沙葬傲骨！日灼金甲暗冥裳。功成立业封将骨，何谈风月泪千行。”
“好！”诗词念罢，赵守正就站起来鼓掌，洪亮的声音大声赞好，其他几位评委也微微颔首，显然比方文斌的诗作要高上一个层次。
方文斌向周崇明拱手作揖，赞叹说道：“殿下高明，文斌拜服。”说完就下了画舫。另一位清湖士子也跟着微微拱手，向一众评委行了一礼，表示这个题目做不出诗词，一起下了画舫。
眼看一柱香就要燃尽，画舫上只剩周崇明和李明熙二人，台下也渐渐起了一阵骚动。张傅看着李明熙问道：“明熙，时间已经不多，你可有佳句作出？”
李明熙咬了咬嘴唇稍显犹豫，终于还是脆声说道，学生有词请众位品评：“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孝宗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李明熙声音清脆如莺似啼，念出来字字清晰，抑扬顿挫，给人一种庄肃的感觉。当众人听到孝宗耻，犹未雪的时候，想起周孝宗代表大周朝第一次与北蒙签订赔偿割地条款的悲哀，不少青年人已是眼眶发红，咬牙切齿。
张傅站起来抚须叹道：“想不到，想不到，如此悲烈壮阔的词作，竟是女儿家所作，让我等男儿汗颜。”他又转身看了看身边其他几位书院院长，点头说道：“诸位，我认为这第一也不用再比了吧？”
几位院长对视一眼，全都颔首称是，赵守正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也没有说出来。张傅正想宣布最后结果，李明熙却对着台上几人深深一揖，脆声说道：“先生，这并非学生所作。只是一次学生在西湖赏景，无意中听人吟唱，当时记了下来而已。”
张傅稍显惊讶：“哦？那你知道吟唱的是何人吗？”
“不知。”
赵守正听完二人对话，马上接过话说道：“既然诗作不是你自己所作，那就做不得准了。张院长，依我现在时间已到，船上只剩周崇明殿下，自然这文比第一就是殿下了，你觉得呢？”
张傅摸着胡须想了想，若有深意的看了赵守正和李明熙一眼，说道：“那是自然。”
赵守正听了，立刻大声宣布道：“这次杭州文比，第一名是青云书院周崇明！希望他代表我们杭州府，参加两个月后在金陵举办的江南道文比大会取得好成绩，为我杭州挣得荣誉。”
现场又是一阵热烈的喝彩，在热烈的欢呼声中，李明熙飘然离开画舫，她抬头深深看了李明灏几人一眼，就静静站在岸边，好像已经置身事外，所有事情都与自己无关了一般。
李明灏看着她的背影问道：“沐风，你说我小妹这是怎么了？没开始的时候叫着喊着要拿第一，最后又把第一拱手让人。”
袁沐风也不明白对方心思，只能摇头说道：“女人心，海底针，我们是猜不到的。明灏，晚上我有点事，今天就不陪你了。”
李明灏皱了皱眉，好奇问道：“哦？沐风，晚上能有什么事？难道你约了哪个头牌行首谈诗作曲吗？带我上吧？”
袁沐风果断拒绝。心中想着自己确实是去看望头牌行首，莳音馆的西门瑶琴，但带上你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明灏继续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去我家住？”
袁沐风想了想说道：“那就辛苦明灏明天来客栈接我吧。我今天先走了，你陪陪你妹妹吧，她心情好像不大好。”
袁沐风说完独自离开，径自回城直接走向莳音馆。他昨天找了一整天院子，今天打算去告诉西门瑶琴，顺便看她有什么意见。而且几天不见，他对这个惹人怜惜的女子也确实非常想念。
到了莳音馆，对站在门边的婢女说要见夕瑶，婢女却只说夕瑶姑娘身体不适，不见任何客人，任袁沐风好话说尽就是不帮他通报。还好花娘翠儿看到站在门口纠缠太久的二人，她隐约知道袁沐风和夕瑶的关系，这才过来引着袁沐风去夕瑶的院子。
翠儿将袁沐风带到西门瑶琴的院子外就离开了。袁沐风走进厢房，外厢房没人，天色已暗也没有点灯，他直接走进内厢房，就看见几日不见的俏美佳人正侧躺在床上，借着桌上灯光翻着本书页。她只穿着白色的丝质中衣，里面一件浅绿的肚兜若隐若现，一头青丝自然的披在肩上，偶尔有垂到前面的几缕则用右手轻轻一捋，慵懒中自有一番妩媚。
袁沐风看得呆了呆，吞了口口水，顽皮心起，悄悄走到床头，突然用手捂住西门瑶琴双眼，嘿嘿笑着说道：“美女，猜猜我是谁。”
“啊~！”西门瑶琴看书正入神，突然被一个男子用双手捂住眼睛，吓得她魂飞魄散。自己图个清凉，所以只穿中衣在厢房休息，如果被这轻狂淫贼侮辱，自己也只有一死百了而已了。她心中哀伤，双手奋力挠抓，想将捂着自己眼睛的贼手抓开。
袁沐风没想到西门瑶琴反应这么激烈，知道是自己玩得过了火，赶忙松开双手，温和的安慰着说道：“好琴儿，别怕别怕。是我，袁沐风。对不起，是我太轻浮了。”
西门瑶琴睁开眼睛，看到这几天朝思暮想的那张微黑俊脸，想着刚才他的戏弄，脸色泛红，怒声说道：“风郎，妾身对你日夜想念，你就是这么戏弄轻贱妾身的吗？”
袁沐风知道西门瑶琴清冷的性子，又一直介意留在这烟花之地，自己刚才的动作把她吓得不轻，只能好生一番道歉安抚。西门瑶琴仍是恨声说道：“风郎，如今妾身只剩你和哥哥两个亲人了，你如果真的轻贱妾身，妾身也只能和哥哥远远躲起来，再不见你了。”
袁沐风见她越说越是认真，心里也有点着急，只能赶紧抱着她赌咒发誓绝没有轻贱的心思，刚才只是玩闹心起而已，又是一番道歉。
终于安抚好西门瑶琴，袁沐风坐到她的床头，将她柔软纤瘦的身子扶起点靠在自己怀里，温柔说道：“琴儿，其实我这几天也是日夜思念你。昨天我去城南转了一天，选了两个还不错的院子，想等你看过了后再决定租哪一家。我还要在江南待一阵子追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租个院子给我们临时居住，你说好吗？”
西门瑶琴脸色微红，轻声说道：“只要风郎在，妾身哪里都可以。”
女子心思本就细腻，西门瑶琴更是如此。袁沐风虽只是在选择宅院的小事上让她最后拿主意，却让她感觉到了爱郎对自己的充分尊重。西门瑶琴心中甜蜜，搂着爱郎的手臂更紧，又轻轻扭了扭身子，让自己在他怀里躺得更舒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