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南溪大道上，夜深了，路灯昏暗。
秦从林有点醉意，走路不稳。舒晓红要扶他，被推开了。
秦从林舌头有点硬道：我没事的，这点酒还不至于走不了路。
舒晓红一改桌上的傲慢，声音温柔下来了，批评道：你就知道逞能。
秦从林笑了：那还不是被你害了，非要男同学女同学三比一。
舒晓红笑着骂道：你是活该。
秦从林知道争论下去占不到便宜，便作揖道：好了，不跟你吵了，姑奶奶面前我甘拜下风。
舒晓红很是享受对手认输，开心地说：明白就好。
沉默了一阵，秦从林问道：你说燕子和老猪，什么时候好上的，以前还真看不出他们俩般配。
舒晓红仰望着天上的星星说：这还用问吗，当年他们一块去的东北，虽说一个在哈尔滨一个在长春，但那是一条线的。
秦从林感慨地说：是哦，他们俩真能跑，读书在大东北，毕业了要去大西北。
舒晓红依然数着她的星星说：在一起就好。
秦从林问道：你毕业想过去哪吗？
舒晓红学的是新闻传播，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们这专业去向很简单，要么去报社，要么电台电视台。
秦从林羡慕地说：还是你们好呀，都是好单位。我就惨了，不懂要分去哪？专业对口吗，我又不乐意；不对口吧，人家也不要咱们这种专业。
舒晓红有些怪罪说道：谁让你当初不跟我去上海呢，还信誓旦旦非上海的学校不去。
秦从林叹了口气说：你是复旦大学，我去不了呀，一般大学我妈又坚决不让我去读。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如果现在让我选择，我一定是先选择专业再选学校，为了自己喜欢的专业可以牺牲学校。
舒晓红有些怅然地说：没有后悔药了。
秦从林觉得气氛有些沉闷，换了个话题说：唉，不去提它了，反正离毕业分配还早呢。对了，我下学期要去上海实习一个来月，到时我去找你哦，你不会不理我吧。
舒晓红反问道：我啥时候不理你了。
秦从林顽皮地眨了眨眼说：到时请我吃好吃的哦。
舒晓红不作回答，草草说道：到时再说。
秦从林站住不走了，怀疑的口气问道：你不会不招待我吧？
舒晓红绷着脸，回答道：我有那么小气吗？
秦从林咧嘴一笑说：我就说了，你不至于那么气量小。咱们买卖不成仁义还在嘛。
舒晓红大声叫起来：谁跟你做买卖了？
两人在一个路口分了手。
秦从林回到家时，蓝玉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看见儿子摇摇晃晃推门进来，马上掩着鼻子说：又喝酒了？
秦从林解释道：这不班上有一对同学毕业要分去酒泉，请我们聚一下。
蓝玉实在看不下去，站起来，走到儿子跟前数落道：你总是有理由，你看你回来一个月，喝了多少场酒呀，每次都醉醺醺的。你知道你这种行为会给人杰带来多大的反面影响吗？你可不能树反面典型，让人杰以为大学就是培养你们这种酒鬼的地方。
秦从林满不在乎说：放假了，老同学好久不见，吃个饭喝点酒，人之常情呀。再说了，人杰又不是小孩子，都是你自己这样认为，其实都是你自己每天都在疑神疑鬼。
蓝玉一看儿子非但不服，还理由一大堆顶撞过来，更加生气，大声说道：我疑神疑鬼，你天天这样喝酒，还能给人杰好榜样吗？
秦从林满脸嬉笑道：这本来就是大学生活和中学学习的不同呀。这就是中国教育的悲哀。中学生没有自由，整天在老师和家长的逼迫下，抱着书本死读书，而一旦进了大学就像脱了缰的野马。
蓝玉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你还笑。你们这一代没吃过苦，我们这种农业小县，除了当兵，考大学是唯一出路，没有改革开放，没有邓小平的好政策，今天你就在上山下乡，在太阳下种田，真是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秦从林听到不耐烦，回敬道：一代比一代总是要幸福的，别跟我忆苦思甜。社会进步，这是必然的。
蓝玉严厉起来：你少给我来这些资产阶级自由化的言论。
秦从林争辩道：我这怎么是资产阶级言论，你别乱扣帽子哦。
蓝玉开始摆道理了：再说也不都是你说的那样呀，大学里考研究生出国的认真读书的也不少呀，哪个像你进了大学就不思进取。
秦从林求饶道：好了，妈我服了你好吧。
蓝玉高兴了：戳到你痛处了吧，不服不行。
秦从林晃着脑袋说：我酒上头了，我得去睡了，懒得跟你争，一点意义没有。
蓝玉举抓起桌上的蒲扇要打儿子。
秦从林机警做了个手势，大喊：停！外面有动静，好像人杰回来了，我这坏榜样得赶紧躲开。
说完，一溜烟进卧室了。
蓝玉看着儿子的背影，无可奈何摇头。每次批评他，他总是有一大堆的理由等着你，天生就是一个辩手。
房门吱的一声响了，秦淮人秦人杰父子俩前后脚走进来。
蓝玉有些好奇问道：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秦淮人笑道：殊途同归呀。
秦人杰也笑着说道：撞上的呗，爸还能和我们小老百姓一起走路呀。
蓝玉和颜悦色批评道：油嘴滑舌，都是被从林带坏的。
秦淮人瞅了瞅房间，问道：我们刚才在院子里还听到吵闹声，怎么一下这么安静了，你在跟谁说话呀。
蓝玉一听气又生起，嘟囔道：还能跟谁，你的宝贝儿子秦从林呗。
秦淮人四处张望了一下，问：从林人呢？你们吵什么？
蓝玉指指秦从林紧闭的房门，掩饰道：睡去了，没吵什么。
蓝玉说完，走到秦人杰跟前，帮儿子扇着扇子说：儿子，先去洗个澡吧，衣服脱了，妈给你洗。
秦淮人看不下去，批评道：你这太宠孩子了，人杰马上也要上大学了，衣服要让他自己洗，别到了大学什么都不会。
蓝玉笑着回答：洗衣服简单得很，到了大学自然就会了，人杰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专心学习，备战高考，可不能被这些杂事琐事分心。
秦淮人摇了摇头，背着手进自己卧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