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新生
7月28日的晚上,北京开往开封的火车上,卧铺车厢空空的。陈波躺在一个下铺,对面下铺,也躺着一个中年男人。
现在已经11点多了,中年男人发出轻轻的鼾声,但陈波还没有睡意。
前几天,北大放榜了,陈丹名列其中。陈波一家人高兴坏了。
陈丹上的是智能科学专业,为了报这个专业,兄妹两个大吵了一架。陈波认为陈丹应该念个实用一点的文科,至少是工科,但陈丹偏偏选择了理科——陈丹觉得“好玩儿”。
不管怎么说,陈皮为陈丹能上北大而感到高兴。
陈波毕业4年,没有回过一次开封,正好借此机会,回家看看。
火车上,陈波又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第二天7点多钟,火车开到了开封站。陈丹已经站在站台上,看到陈波下车,一个健步跳过来,紧紧抱住了陈波的脖子。
陈波拍了拍陈丹的背,陈丹说,“陈皮同志,你终于肯回来了!”
还不等陈波说话,陈丹又说,“叶子姐姐也去北京了……唉,你们啊,搞不懂。”
陈丹知道陈波和陈叶分手的事情,很为他们惋惜。
“爸爸妈妈挺好的?”
“好的不得了。”陈丹说。
陈丹替陈波拉着箱子。陈波说,“学会开车了?”
“Easy。我来开车。”陈丹说。
陈丹的车技真一般,陈波替她着急,替她踩刹车。陈丹却一点也不着急,继续横冲直撞。
陈丹的妈妈已经做好早餐了,爸爸外出锻炼也回来了。陈波抱了抱爸爸,爸爸感觉很不习惯,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陈波抱妈妈的时候,妈妈哭了。
吃完早餐,分发完礼物,陈波说,“今天上午,我想去李老师家看看。”李老师就是陈丹考英语时候的监考老师。
陈丹抗议说,“我们去看过李老师很多次了。”
陈波说,“那是你们的感谢,这次是我的感谢。”
陈丹拗不过陈波,陪着他,去李老师家。
李老师住在一个高档小区里,十几栋小板楼,距离很宽,绿莹莹的一片,就像在森林里盖了几栋房子。
李老师是个胖胖的中年妇女,见到陈丹,堆出笑脸,把陈丹兄妹两个迎进屋子里。一顿客气、寒暄之后,陈波说,“李老师,您私自延长丹丹的交卷时间,会不会有麻烦?”
李老师马上变得愁眉苦脸,说,“现在教委正调查这个事情呢。我都去教委主任家好几趟了……”
陈波说,“监考老师延长交卷时间,处罚挺严厉的。我们也不希望您受到处分。再说,一旦查实,陈丹的成绩也要作废。”
陈丹瞪大了眼睛,显然她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陈波继续说,“我咨询过,我们可以统一说法,就说丹丹病发,经过研究,几个监考老师一致同意延长交卷时间,没有不超过45分钟。”
李老师说,“是啊,也有人这么建议。但教委主任不同意,说要严肃处理。他老婆还病了,现在见都不见我了。唉。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神使鬼差,就同意陈丹晚点交卷,还延迟了一个小时!”
陈波说,“教委主任老婆得了什么病?我是说,我认识一个老中医,这几天正好在开封会诊,我可以请他去看一看。”
李老师说,“听说是什么癌,晚期。”
陈波抓住李老师的手说,“请您一定帮忙约一下。这个老中医是给首长看病的,机会也难得啊。”
陈波号了号李老师的脉,通过冥想,“看”了陈丹英语考试时候,陈丹睡着、陈丹哭鼻子,以及李老师同意延迟交卷的全过程。
李老师说,“你放心,我一定,我一定。”
教委主任急病乱投医——他听李老师说,北京有个老中医来开封,就说看这两天让老中医来看一看她老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陈波当即答应,当天晚上就去看,但老医生有个奇怪的要求:准备一个单独的房间,看病的时候,只能患者在场。否则不看。教务主任答应了。
陈波在开元名都酒店,开了一个房间,对陈丹说,“你去租个奥迪车,再租个司机,6点来这里接我。”陈波则开始化妆。
陈丹说,“陈皮,你这不是蒙人吗?”
“相信我,我有九成把握。别跟爸妈说。”
无奈,开车新手陈丹,去租奥迪和司机。
不到6点,陈丹来到陈波房间,看见陈波已经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头儿了。陈波说,“我练了一会儿了,你再看看,有没有破绽。”
陈波颤巍巍地走了几步,说,以苍老的声音说,“丫头,你看怎样?”
陈丹说,“你别故意颤巍巍地走,可以再健硕一点,更能让人信服呢。还有,你的声音太年轻了。”
陈波说,“没办法,只好少说话了。”
司机开着奥迪A6,带着陈波兄妹,到了第一人民医院,教委主任和李老师已经等在医院门口了,还有两个白大褂站在他的身后,应该是医院的医生。
教委主任伸出手来,陈波带着手套也不脱,轻轻握了握,陈丹说,“主任,老先生说尽快看病,他马上要离开开封了。”
病房里,一个中年妇女躺在病床上,是胃癌晚期,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
陈波让陈丹写下中年妇女的姓名和生辰,就让大家离开了。
“马面,把这两条删了?”
“报毕大人,删了?”
“哦,划掉。”
马面拿起笔,划掉了“胃癌,痛”、“卒于胃癌”这两条。
“延长二十年寿命。”
马面说,“报毕大人,死因?”
“无疾而终吧。”
陈波从冥想中醒来,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了,在写着患者姓名和生辰的便签背后,写上“药方”:
“现在出院。每天一丸,只喝稀粥。少运动,静养一个月。”
做完这些,陈波让陈丹扶着,坐上奥迪,径直走了。留下教委主任、李老师和两个医生,面面相觑。
到了酒店房间,陈丹忍不住哈哈大笑,说,“挺好玩的。”
陈丹脸一沉,说,“笑什么笑!看你惹得祸!弄不好,李老师都要受处分,你也上不去北大!”
陈丹还是觉得可笑,“你真的会看病吗?那些黑乎乎的丸药,是什么玩意儿?”
陈波也忍不住笑了,“同仁堂的大山楂丸。只要患者可以吃点东西,就会慢慢好起来的。赶紧,趁没有人反应过来,我们赶紧撤!”
折腾这么一下子,陈波和陈丹都有点饿了,两个人去吃烩面。
陈波说,“你仔细说说,那天你考试的时候,为什么睡着了?”
陈丹以为陈波要翻后账,不高兴说,“都过去了,问这些干嘛?”
“你睡觉的时候,李老师推你了吗?”
“李老师说,我一直睡,叫也叫不醒。”
“你后来急哭了,抓李老师的手了吗?”
“好像抓了。我得扮可怜啊。”
陈波“看”过了现场影像,和陈丹的说法一致。
“陈丹也有特殊能力,不是冥想,而是影响,影响其他人的能力。陈丹也没有生死薄,我问过马面,马面不肯说。以后再搞搞清楚吧,现在饿了。”
陈波休假的第二天,也就是7月30日,天还没亮,陈丹就接到了李老师的电话,“马主任老婆说饿了!想吃东西!”
陈丹正睡得香,听到这些更是一头雾水,“马主任是谁?想吃什么东西?”
李老师兴奋地说,“教委主任,马主任!刚才马主任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老婆想吃东西了!”
陈丹也高兴起来了,说,“老中医就是好使啊!”
李老师说,“马主任说,老中医还在不在,希望再给看看。”
“我得问问陈……我哥。我哥说老先生计划昨晚走的。你等一下,我问一下,一会儿给你打电话。”
陈波听到这个消息,放下心来。陈丹手机又响了,不是李老师,是个陌生号码,对方说,“喂,您好!是陈皮吗?”
陈丹捂着话筒说,“教委马主任。”
陈波接了电话,“我是陈皮啊。是马主任吗?”
马主任说,“检查结果刚出来,癌细胞减少很多啊。老先生还在不在开封啊?”
陈皮说,“老先生昨晚就上飞机,回北京了。他说要回去给一个首长看看。”
“哦,这样啊。那个丸药还有吗?”
“老先生说,多吃无益。坚持吃,过几天再检查一下。”
马主任说,“好吧。你妹妹和李老师那个事儿,我们在研究一下。有消息,我通知你。”
“陈皮,你挺神的啊!”陈丹不等陈波挂了电话,就迫不及待地说。
陈波刚要说“你稳重点”,他的电话又响了,是王珞丹。
“颖子生了!是个千金!”
“喜当爹啊!怎么提前了?”
“皮皮着急了呗!”
新生命的到来,给了王珞丹和陈颖一个新的希望。
这个与他重名的小生命,也给了陈波一个希望:过去的事情,慢慢总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