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拆谎

四个丫鬟低着头互相打着马虎眼，当中的一个稍微年长些的丫鬟被推搡着出来。她往地上拜了一拜，挺直了腰杆：“秋茗四姊妹自派来伺候，一向尽责尽力，不知柳碧姐姐何出此言？可是旁的人告了我们姐妹的虚账，劳烦柳碧姐姐来此一趟？”

她说话时底气十足，眼睛只望了柳碧一人，半点不把柳碧边上坐着的夏霜浓当一回事。霜浓小口抿着茶水，知道柳碧这场戏实在是做给她看，也就称职的当着旁观者，一点不吭声，甚至眼梢都不去瞧那秋茗。

柳碧听得秋茗如此说话，垂了眼睫朝夏霜浓一落，微微欠身道：“三少奶见谅。”

夏霜浓便抬眼朝她一看，微微弯了唇，把手里的茶杯递给她。柳碧谢过，接了去一下就丢到秋茗身前。

“今春苏杭茶园上好的碧螺春，大少奶奶特地吩咐送一罐给三少奶尝尝，这是什么？”

泼在地面上的茶水很快糊涂开了，浓重的黄，没有半点春茶的香。秋茗等人的脸色俱是一变。却仍旧不认错。

那最边上的小眼睛丫鬟拜着，解释道：“这是冬蝉一时疏忽，拿错了茶叶，不能怪几位姐姐。”

“一时疏忽？”柳碧扬声，“这一件且算你一时疏忽。近冬之日，连壶温水也不晓得替主子暖上，账房分发的新炭亦不见用上，看看那窗帘子，还是仲秋模样，这也要怪你一时疏忽？”

她一件件数着，已是声色俱严。

“秋茗，你是这几人之中最长，曾也是三少爷身边得力的人。如今三少爷去了，是不是你们就不把三少奶放在眼里，不把这西房惦在心里了？若是，我这就回禀了大少奶奶，既然你们是不把三少奶当主子，也只有让大少奶奶来做主了！”

“柳碧姐姐……”

“住嘴！”柳碧喝了一声，回过来弯腰低眉，缓下声来对着夏霜浓道，“今早大少奶奶去过账房，听闻您未领这一月的俸钱，往西房过来时候偏巧的，听了几个下人在嚼舌根。担心三少奶被这几个下人欺负了，特地让柳碧过来探望。不想，当真如此。三少奶，您想如何责罚这几人？”

夏霜浓拿绢帕点了点唇角，她眉目不动，神色异常平和。

“多谢大少奶奶关心，霜浓心甚感激。”

“柳碧，你且回吧，这几人既是西房的人，我自会处理。少时当往芜园与大姐说明。烦扰你这一趟，坐会儿歇歇，喝口茶。”

柳碧不明她的意图，弯着腰等候着不动。

夏霜浓就朝那秋茗微微点头示意：“秋茗，你们下去泡壶好茶来。”

秋茗等人迟疑的互相望了一望，心里揣摩着，磕了个头，忙领了意退了出去。

柳碧便问：“三少奶何故放纵娇惯他们？”

“坐吧。”夏霜浓虚扶了柳碧一把，柳碧未推辞，就势在她边上坐下。

“今日我欠你一个情，往后若是需要我的地方，只管提。”

柳碧一听，忙要开口。霜浓摆手阻了她解释：“大少奶奶一早就往商号去了，我早起往芜园请安，恰好碰到她出去。”

柳碧一惊，起身，立刻跪了下去：“柳碧冒犯了，三少奶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