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无妄之灾
雷琦生奇道:“还有何事？”
吴有青便道:“整件事看来，这大少奶奶有意利用那小乞丐婆子当障眼法，行着大人不知道的勾当，得手之后又借大人的手把她除去，这是毫无疑问的。”
雷琦生点头。
“小的奇怪的是，”吴有青摇头，“既然大少奶奶要托丹书姑娘来与大人讲和，暗允大人替雷少爷报仇，除了那小乞丐。可见小乞丐是有冤的。她既然有冤屈，为何不鸣冤申辩，反而将所有罪名皆认下？她岂是不知这每一项罪名都会要她的性命？”
雷琦生倒被问住了，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果说是报恩，也许能说的通。”吴有青摇头:“大人难道忘了？那件僧袍可是怎么来的？”
“送僧袍来的人说是小乞丐托他亲送到府上来的。”
“这就是了。”吴有青指尖在桌子上一点，说道，“那小乞丐是有意求死！”
雷琦生被他一说愣了好一会儿，隔了些时候方才醒过神来连连摇头:“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哪里会有人设计让自己往死路上走的？”
吴有青道:“这也正是小人想不通之处。”
两人正苦思冥想，想不出个缘由来。前面候着的衙门当差小跑进来传道:“段公子再门外求见！”
雷琦生之前想要抓夏霜浓却多次遭他阻拦，此次自然以为也是那般，挥手就要让人去回了他。被吴师爷拦住道:“反正木已成舟，大人何妨一见？也好在他面前威风一回。”
雷琦生一想，他方断案就躲了起来，岂不是要让人说他怕了段衡白？便把人给招回来:“让他进来！”
很快，段衡白就与赵长岐进来。
几个人虚伪的客套一番。雷琦生先开口问道:“不知两位今日到访是有什么需要本官帮忙的，总不能果然只是几日不见，想与本官喝茶听曲了吧？”
他脸上得意的颜色一点儿也不隐藏。段衡白心中暗暗鄙视，脸上还是秉持着三分笑道:“果然是想与大人饮茶听曲，顺带问一问大人，上回收到的画屏可是还好？”
雷琦生不想他会提到这个，忙一点头:“好则好矣。”
后半句话便不肯说出来。他本来就一直懊恼，何故段衡白送给他的画屏，夏霜浓会知道。只是一直未有好机会问出口，如今话说一半又不适合再说下去，唯恐段衡白借此替夏霜浓求情。段衡白却看似不知道他心里这么多想法，就道:“喔？看来大人是不很满意。”
吴有青被雷琦生看了一眼，忙接道:“大人只是可惜好物有损。”
“物不完满方得万人争相予夺。况那一点瑕疵皆有来历，待有时间，容我与大人好好说一说。”
雷琦生随意的点头。彼此就又喝了一壶好茶，暂且未说起什么来。
到了将近半盏茶的时候，吴有青暗示雷琦生可趁机送客。雷琦生方收到眼色，正要行动，就听到门外大吵大闹，他起身要去看，被吴有青拉住，笑道:“大人，外面有衙差守着，不必担心。”
段衡白闻言眼稍微动，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
话音才落，就见一个矮胖的女人华衣锦服，边骂骂咧咧边往里头冲，有好几个衙役拦在她周遭，一个是被一巴掌打到一旁，一个是被脚踹踢到了一边，另外几个也没有好结局，不是被抠脸抓鼻，就是被扯发撕衣。那架势好不惊人！直让雷知县豁然站起，大喝一声：“何人大胆！闯本官的衙门里闹事！”
那矮胖妇人从衙役身后出来。敷了过多胭脂的脸上怒气腾腾，嘴角边一颗硕大的黑痣，随着她剧烈的喘息上上下下的动着。雷知县一下子呆住了。道这人是谁？这人真是柳掌柜的原配夫人。柳掌柜暗藏养女，诞下了私生子，如今东窗事发，他干脆携了那养女与私生子一走了之。这柳王氏遍寻不得，又听闻柳掌柜出逃前夕与雷一惊会过面，自然往衙门里来找雷琦生来了。
“雷大人公正无私，难道是打着幌子骗我们储良镇的百姓不成？”
柳王氏推开身旁的几个衙役，质问着指到雷琦生鼻子上。吴有青想要拦着她，说些话安抚她的情绪，被柳王氏抓住肩膀往边上一送，就跌坐了凳子上去。
她两步走到雷琦生面前，再喝道：“雷大人！知县大人！我问你话呢！”
雷琦生被她指着鼻子大骂，脸面全无，他撇了眼睛去看旁边的段衡白，却见段衡白与那赵长岐正在说着话，好似无事一般，更觉颇无面子。他一怒起来，昂首，把个桌子拍得震天响：“你的夫君不见了就派人去找！到我这衙门里来闹什么闹？我那侄儿就算与柳掌柜见过面又如何？难道还会帮了他逃跑不成？你没有证据就到我这里胡闹，我若非看在你是一介妇人的份上，定让衙役将你丢出去！简直岂有此理！”
“好啊！你就让衙役把我丢出去！老娘在这儿等着！来啊！赶紧来啊！”
那柳王氏本就在气头上，一听雷琦生说出这样的话来，更加火冒三丈。那头去一边撞着雷琦生一边作死做活的吵嚷着。
她家中在储良镇也是有些身份地位的，轻易得罪不了。那围在周边的衙役要上又不敢上，只怕弄伤得罪了哪一位，吴有青被她一个推搡，腰撞到了凳子的边角上，也正疼得起不了身来。这好好的一个衙门后院就成了菜市场，吵吵嚷嚷，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雷琦生被她一个妇人钳制住，脸上青红交白，使了力气把她给压制住吧，必定是要伤到她的，到时候得罪了她不说，还要叫段衡白等人见了说他没有气度，连一个女人也伤，不使力气压制吧，又要被说连个女人也制服不了。又是气急交加又是羞恼至极，被那柳王氏抓着腰一个劲儿撞得他头也昏，眼也花。眼看是不可开交。还是吴有青扶着腰到段衡白跟前求道：“段公子且行个好，帮帮我们大人这一回。在这么闹下去，可是要了不得了！”
段衡白摇头：“此若是知县大人的私事，我段某管不得；若是公事，段某更不能管。如何帮？”
吴有青忙道：“这乃是一桩无妄之灾，段公子为人厚道又最是善与人言说的，此时不帮，是要看着我们大人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