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妖言惑众
春桃一听，她是误会自己了，忙要解释。秋茗却顺着噼里啪啦说道:“你以为我们不管不问二少爷就会放过我们？没那么简单！花房拆了，他便可确定三少爷威名不再，他就能够仗着自己是府中唯一的男丁为所欲为，将留予三少爷的银库也占为己有！如果花房拆不成，他便可看清是哪些人在阻拦她们的道路，到时候一网打尽。争不争都没办法躲！春桃，我是拼了性命都不会叫他们得手的！至于你，你要是害怕，去泰和药铺找少爷保你的命去！”
秋茗说着要走，被春桃拉住。春桃急道:“你不听我说完，自己先一通讲了就要走。好歹听一听我的。”
“你可知道我们去求少爷，为什么他不肯帮忙？我是猜，少爷莫非是为混淆二少爷的判断，到适当的时机才将二少爷及大奶奶的罪过都公之于众。”
秋茗迟疑。春桃又说:“我刚才一直在想，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给三少奶奶传话，岂不是做了一件错事。她本身体不好，再用这件事苏烦扰了她，会不会……”秋茗听着，也不禁疑惑起来。
两个丫头正站在街道上烦恼着，就听到前面有人大喊:“让开！让开！”
原来是一匹驮了货的马车受惊，疯狂的往这边冲过来。秋茗忙拉了春桃要躲到边上去，就听到耳朵边不知哪里来的声音，冷冰冰念叨一声“去”，她二人还没有反应，已半身麻痹动弹不得被用障眼法捆着丢到了横冲过来的马车上。马车上坐着一个客栈跑腿打扮的年轻小伙子，嘴上吆喝得好似紧张慌忙，眼中镇定。抬手一伸，在马儿鬃毛处拔出一根绣花针大小的银针来，手掌一遮，那根针就不知了踪影。
奔驰的马车一直朝东边跑，前蹄朝天嘶鸣了几声，转而进了一间客栈。赵长岐正从柳掌柜的宅院出来，听到马儿的嘶鸣，他往这边一瞧，没瞧见什么来。客栈顶上那几面彩旗倒是迎风招展得起劲。他皱了皱眉头，拿着出诊药箱转了过去。
这一天夜里很不安静。先是柳掌柜失踪了几天忽然回来了，他被柳夫人锤了几拳竟至命在旦夕，急求泰和药铺的赵长岐去了一趟，再又是唐府西房的两个大丫头出门买东西再未见踪影，之后便是寻芳客栈老板娘一夜之间不知所踪，连客栈内那个年轻小伙计罗冬冬都下落不明。还有就是衙门里的这件事。衙门里这件事倒说不上是晚间发生的，因事发时已接近卯时，该说是第二日发生的才是。当时雷知县做了个噩梦，放心不下他的侄儿雷一惊，就披了衣服去瞧瞧，不料在矮墙那儿瞧见了人影，他赶紧喊衙差，那人已溜得不见踪迹。
自此，雷琦生雷知县竟似得了怪病，总不能见人，手脚俱不能自己，抖得连筷子也拿不住。于是坊间对夏霜浓的传言更说得不像了。
“怎么说的？”
小石头跪在地上添着炉子里的炭火，想了一想，说道：“少爷听了不要动气。”
赵长岐正拿了一碗药进来，段衡白朝他望了一眼，赵长岐便将药递过去。段衡白闻着那苦涩气味，眉目不动，道：“讲。”
小石头就将坊间的儿歌唱给段衡白听：“妖入镇，红颜霍，乱大家，绝雷氏。要说灾星下凡间，就在镇子最里边。”
赵长岐皱眉。
段衡白要起身，小石头忙道：“少爷，少爷你小心。”
段衡白拂开小石头的手，看向赵长岐：“师兄以为是何人所为？”
赵长岐在熏炉里放入宁心安神的香片：“柳掌柜的伤应与此事无关。”
“那秋茗、春桃两位姑娘呢？”
段衡白看了小石头一眼，小石头畏缩下去：“小的只是担心两位姑娘。三少奶奶那里目前还瞒着，可也瞒不了多久。两位姑娘失踪之前托了小何给三奶奶带了东西，三少奶奶这两日总问她们呢。”
“我已追查到当日癫狂的马车，正是寻芳客栈所有。”
段衡白点头：“许莲她胆子不小。是我太过大意。”
又对小石头道：“你且出去，替我照顾好她。”
小石头应了一声，犹豫着仍不走。段衡白睇了他一眼。他壮着胆子道：“明日三少奶奶就要行刑。少爷……”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小石头委委屈屈应了一声，矮身低腰的出去了。
赵长岐在段衡白手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下：“查过储良镇周边关卡，皆无许莲主仆的消息。据我猜测，他们应该还在镇子内。”
“没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赵长岐看着他：“你所说的小姑娘暂未出现。”
段衡白若有所思的点着头。霜浓近来联系的可疑人等便只有那一个叫“小七”的女子。倘若找不到她，此事必查不出背后主谋。
“原以为不过是寻常之徒，如今看来并非如此。这个人……非富则贵。”
赵长岐看着他脸孔并未接下话去。段衡白便知道他在思索什么，未点破。他道：“外面的事情还要请你替我多费心些。最迟明日，我必定可以出去。”
引蛊入身对他的身体损耗极其严重，这三五日内他不但是不能够出门，连冷风都不能够吹上丁点儿，只怕邪风入体，会对他濒于崩溃边缘的身体造成难以挽回的损伤。
“固本丸已炼制成了，”赵长岐从袖中拿出一只碧绿色玳瑁盖的小瓶子放在段衡白旁边的桌上，“还有一瓶晚些时候我让人送过来。再配以长白山的千年参汤，对你的身体是有奇效。明日出行自然不成问题。可我也要提醒你，短时间内切不可再动真气。”
“我心中有数。”
赵长岐看了他一眼便要出去。段衡白喊住他：“长岐。”
他说道：“苏玉致一事是我有心隐瞒，你若当真想要找到她至亲的下落，我可以帮你。”
“不必了。”赵长岐不似以前，一旦说起苏玉致便神色凄凉悲痛，紧张，他说，“此趟从江南回来，我遇上曾与她一起救过的小赖利头，他已出家成了乡野小庙里的住持。他以‘覆水难收’四字赠我。我才恍然大悟，缘来缘去，除顺其自然，再强求不得。”
段衡白看着他，眼睛微微眯起，隔了会儿才道：“你若真能看透，自然好极。”
赵长岐眼中微微一闪，点头：“今夜你和唐家的三少奶奶都不会安宁，暂且休息，养好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