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忠仆
柳碧见状吓得忙往后倒退了几步，身旁的侍婢皆哭着道：“奶奶还是走罢，到时候闹得大了，就是二少爷也要怪罪咱们！”
柳碧脸上无光，恨恨的往那两个小丫头身上啐了两口：“怪罪谁？是他们不敬！难道还要怪罪到我身上来？为什么要我走？我不走！”
丹书就道：“好！既然你不怕，我就打到你怕了！你不走，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说着抬手冲向前来。柳碧被她气势汹汹的架势吓到，脚下步子连连后退，边叫边逃：“你这个你这个刁奴！你给我等着！”
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丹书就把眼睛一扫：“还等着做什么？也要尝尝我的手艺！”
下人们哪里还敢再待？纷纷瑟缩着散了。
丹书往身旁的老乞丐瞧了瞧，横着脸道：“是你闯的祸，你自己去承担，别做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头上还有个主子，做了错事就拍拍屁股，要主子替你收拾烂摊子。”
那老乞丐头发被风一吹，往耳边边上贴了去，两边脸颊骨凸得连眼睛都只剩下个窟窿了。她哆哆嗦嗦的发出声音，嗓子尽是烟熏了一般的哑了。
她说：“老奴知道上了大当，老奴回来就是向大奶奶请罪来的。”
原来她就是方才丹书让人去找的牛麽麽。没想到丹书刚刚到前面去问消息，就有人说有个老妪在门口求着要见大奶奶，丹书就去瞧了，一瞧见她满脸的疱疹一样的东西，再看那手臂上是不是有黑色小点蠕动，立刻知道她是谁了，拽着她就赶紧从侧门进来，要带她见苏蕙茹。没想到就那么出去一会儿的功夫，柳碧竟是又寻了空过来找事。
丹书点头，就道：“那赶紧进去吧，老爷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要是和大少奶奶争执起来…….”
她话正说着，就听到屋子里“砰”的一声巨响，比方才的声音还要大。像是什么东西从高中坠落，整个儿砸到了地板上似的。丹书忙跑了过去推门。
这一开门，惊得丹书吓在当下，脑子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等醒过神来，她已扑过去抱住了那一片废墟里的苏蕙茹。
却说刚才的声响是什么，原来是苏福甩不开苏蕙茹，就近抓了一只花瓶砸在她脑门上，趁着她脑晕牙关松动的一瞬，使出全部力气把她整个人抛了出去。动手起来无眼的，那苏蕙茹就被他抛到高处，跌落在不远的一个花架上。花架，连着那架子上养得正好的一盆虎皮兰皆被苏蕙茹落下的重力砸得稀巴烂，面目全非了。
蕙茹头发上，脸上都是血，嘴上也是血迹斑斑，简直像是与猛兽搏斗了一番似的。整个人死气沉沉的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也不知是生还是死。
“大奶奶！大奶奶！”丹书心急如焚的抱着她一劲儿的摇，她眼泪哗啦啦的掉下来，一边哭一边喊着：“小姐！小姐你不能有事！小姐，你应我一声，小姐！”
那立在门外的牛麽麽也是惊呆了，膝盖一软，她跌跪在地上。下一秒不停磕起头来，一边磕头一边哭道：“老爷！老爷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小姐她怎么受得起啊？老爷定是因为老奴才怪罪小姐，不是小姐的错啊！丹书刚才和老奴都说了，老奴是听信了妖言才被人骗了，去下蛊害人，连累了小姐！老爷要罚要打，都冲着老奴来吧！不要怪小姐！”
她额头在地上砸得“咚咚”直想，那古怪吓人的模样简直恐怖。
苏福身上头上都是汗，手臂上的袖子被生生咬下一块。所幸天气还冷，身上衣裳穿得不少，否则可那臭丫头的牙齿遭殃，而是他的手臂遭殃了。
苏福眼都不瞧另一头抱着苏蕙茹哭得死去活来的丹书，沉着脸问牛麽麽：“五色蛊是不是你下的？”
牛麽麽磕头磕得额头上都破了皮，一叠声应着：“是老奴的错！都是老奴的错！老爷要罚就罚老奴一个人吧！不要责怪小姐！”
苏福铜铃一样的牛眼蓦的瞪起，抬手抓起瘦骨嶙峋的牛麽麽就往外拖着走。牛麽麽站起来都来不起，就那么弓着腰连滚带爬的随着苏福往外走。
芜园里的下人们都躲在暗处悄悄的瞧着，一个个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却没一个人敢上前来，那房里就只有丹书，死活不知的苏蕙茹，还有一片凌乱。
苏福拽着牛麽麽从唐府侧门坐马车去了，很快有个躲在角落里的影子一晃，腿儿着就往四季街的泰和药铺跑过去。
泰和药铺的苗掌柜正在给人抓药，那人打了个手势，从柜台边上绕过去，直往后院里走。
却说那人是谁，还能有谁，便是小石头了。
后院里有高高的火堆，冲天的火焰吐着舌，像是要去舔那低垂的天幕。小石头绕到火堆的这头，段衡白仰面躺在太师椅上，脸孔被火光映得通红。看起来有一些妖沿诡异。小石头在他身旁站着，说道:“苏宰相果真去了唐府闹了一场，还拽了个怪老婆子上了马车走了。”
“那老婆子哪里怪？”
“长得三分像人，七分倒像鬼。身上恶臭难当，即便我隔了那么远也闻得清楚，还有她那脸上……”小石头咽了口口水，似是见到真人一般，有些难以忍受的说道，“那脸上的水泡，恐怕是荨麻疹！”
段衡白一听就笑了，缓缓坐起身来，小石头忙要扶他，被他抬手挥退了，他起身，身上的袍子都能兜进一半的风进去，小石头眼皮有点儿酸的眨了眨眼。段衡白站在火堆边看着跃跃的火苗说道:“苏福如何惜命，怎么可能与一个荨麻疹之人相近不避？”
小石头挠挠头:“那是……”
“那是蛊毒未发作殆尽，为人所克制而起的反噬。”
“反噬？”
小石头搞不清楚。从廊下走来的赵长岐道:“你去问一问苗掌柜，他最清楚。”小石头仰头看了看段衡白，衡白颌首，小石头方放心的跑到前面柜台那儿去了。赵长岐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真是忠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