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荒唐
夏霜浓听到她的比喻面红耳赤,羞恼与愤怒齐齐涌上心头,可她终究没说什么,强耐着脾气打圆场道:“霜浓往后会注意着,不叫人担心。”
“说什么呢?”
段衡白一时间心情极差,虽然料到他的祖母会对霜浓此时此刻的出身有不满,可也未想到祖母竟然当着霜浓的面说出方才那种话来。
他脸上起了不满,豁然站起来拉了夏霜浓:“祖母看来今日心情欠佳,孙儿改日再来!”
说着就要拽着夏霜浓走。唐冯氏的脸孔一下难看起来,皱纹都缠到了一块儿。霜浓虽对他的维护心生暖意,可今日他带她过来,必定不会只是来探望一下唐冯氏,恐还有别的事情要办,现在就走岂不是功亏一篑。她忍了下来,小心拽了拽段衡白的衣角道:“你先坐下!别急着就闹起来。”
唐冯氏看着他,一动不动看着他,忽然就又要掉眼泪:“你这个混小子!有了媳妇儿就忘了祖母了!我要去告诉你爹你娘,还有你二叔叔去!”
说着就要起来。
段衡白也不动,霜浓忙拽了拽他:“还不赶紧拦着!”
段衡白也倔得很,不动就是不动。霜浓急了,眼见着唐冯氏真的撑着石桌起来要走,她先一步拦住唐冯氏,口中急促道:“君卿他不过是一时情急,没有要冲撞祖母的意思,祖母千万要原谅他!”
唐冯氏白了她一眼:“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臭乞丐!”
霜浓被她骂得一怔,僵在那里半晌没动作。唐冯氏错过她时搡了她一下,口中还在说:“一个乞丐,也配当唐家的三少奶奶!真是好大的胆子!”
段衡白越加气了,拽着夏霜浓道:“走走走!是我不对,还想着带你来见我最敬爱的长辈,没想到让你受这种委屈!回去!这鬼地方再不来了!”
霜浓尽管再不高兴,再不开心,再委屈,让他为了她和方才见面的祖母这就反目,心里总是不乐意的。她咬了咬下唇,拨开段衡白抓握她手腕的手指,尽量让自己笑着说:“你说什么?祖母还有许多话要跟你说呢!别闹了,你留下吧,我到外面去等你就行了。”
段衡白紧抓住了她的手不放。霜浓劝道:“别这样,我就在外面,你等等出来就看到我了。”
又对唐冯氏道:“霜浓先行告退,祖母和君卿好好说会儿话吧。”
话方说完,她掰着段衡白的手要走。不想方才还脸黑眼利的唐冯氏忽然之间眯眼笑了起来,不停点头说道:“果然是个好的!与君儿信中所言一模一样,很是个讨人喜欢的。”她一边说一边伸手苏抓夏霜浓的手腕。
霜浓有些嗔目结舌,如此转变实在混乱,她傻傻的看着段衡白。他低头,借着她理领子的时候悄声说道:“祖母这是在试探你。”
她点了下头,迎上老太太噙着笑的目光,她低声问:“你怎么知道?”
段衡白马上在她耳边加重了语气:“我发誓,我事前真不知道祖母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来试探你。”
恰恰好被唐冯氏听到,她一下瞪住了段衡白:“臭小子!说谁的手段低劣?”
段衡白赶紧笑着诡辩:“我说我在祖母面前耍小孩子个性,未免也太拙劣。”
唐冯氏“哼”了一声,显然不信他的诡辩。手摸到夏霜浓腕子上的那枚镯子,她撩开夏霜浓的袖子看了起来。
入目是颜色越加润泽的翡翠玉,雕琢精致,栩栩如生。龙凤盘绕,似下一秒就要脱身而出一般。唐冯氏见她连这只镯子都戴在手上了,心里明白段衡白是选定了这个媳妇儿了。她便彻底不闹了,又在夏霜浓边上坐下,道:“好孩子,祖母方才怠慢你了,你可千万不能跟祖母生气。”
霜浓忙笑:“怎么会?祖母也未说什么,句句属实的事情,本来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唐冯氏点点头,睨了段衡白一眼。也不多说别的了,就道:“你啊,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一回又是什么缘故?是织造局的新总管冲撞了你还是怎么着?要让祖母亲自去‘问候’‘问候’他们?”
段衡白摇头:“祖母将我想成什么样的人那!”
夏霜浓想也没想,直接就道:“纨绔子弟。”
把段衡白噎得,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直拿眼睛瞪她。
霜浓一只手掩着嘴笑,那唐冯氏也抿着唇笑了,两只手握着霜浓的右手无比恋爱的来来回回摩擦着。
在小凉亭坐了会儿,到底天气还未暖,室外还是有些冷的,他们又移到唐冯氏佛堂隔壁的一间休息暖阁里去坐着。让下人添了茶,要了几盘小点心。
炭火燃得屋子里暖融融的,和外面到底不一样。夏霜浓在外面早就有些吃不消,只是顾忌着没好出声,这会儿一进来,忙不迭的就要去火盆子那里烤烤。
唐冯氏见着就问:“丫头,你是不是哪里不好,怎么比我这个老太婆还要怕冷。我方才见你进来也是,身体甚虚的模样。”
她走过去捂住了夏霜浓的手,眉头皱得更厉害:“怎么手这样凉?你可是烤了一会儿了。”
说着,扭头去看着段衡白。段衡白咳嗽一声,对唐冯氏道:“她在府里的时候被人下了毒,余毒未清,了然大师赠了我锦囊,眼下要找一位人称蛊王的,方有希望。”
唐冯氏一听,忍不住心疼,想想自己刚才为试探她的秉性还说那些话,不禁长长叹了一声,抚了夏霜浓的发,低声道:“好孩子,你吃苦头了!”
夏霜浓笑了笑:“也没有,君卿一直很照顾我。”
唐冯氏听她说着,抬头往段衡白望:“她连这个一个不相干的丫头都下毒手,真是疯妇!”又问:“我的小曾孙你带过来了吗?我的小曾孙要还在她手里不知道怎么样呢!”
说着抬手抹了抹眼睛。夏霜浓这会儿已是明了她的确对段衡白的事情了若指掌的,也难怪她方才一眼就瞧出段衡白就是唐立年了!刚才门房特意不让他进,大约就是为了避人耳目。
“晋盛不肯回京,储良镇的事还未玩,他说要留在那里处理。”
“荒唐!他才多大的人!怎么和那些人斗?你怎么,怎么也由着他去!”唐冯氏一急,就有些头晕目眩站不住脚,霜浓忙扶了她一把。段衡白也上前扶她。
唐冯氏急道:“不行!我这就要去储良镇亲自接他回来!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逞什么能啊?万一,万一有个什么,我怎么去跟祖宗们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