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青蛇
皇甫承无奈道：“这是最大的恩德。身为帝皇，亦有许多无可奈何。“
段衡白心中甚是不屑，到底不愿与他在此事上纠缠，顿了顿才说道：“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我，江王爷就是当年拿三大异姓王后人之一，而他先人所立下的生死状，便可保他对皇室忠心。若我没有猜错，此一份生死状只怕还在皇室档案之中。如果他有一丝一毫的不轨之心，皇帝可以立刻下令，将他满门抄斩。不知在下猜得多不对。”
段衡白看他脸上多有不认同，想要说两句缓和缓和，末了，终究没有办法替自己的祖先说什么。只能点头：“的确如此。”
“忠心如何？可最终也没有逃过满门抄斩的厄运。”
段衡白忽然笑了起来：“殿下，太子殿下。”
他非常郑重的喊了一声，说道：“或许我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他微微笑着，看到皇甫承有一刻的怔忪。段衡白笑道：“玩笑罢了！我的堂姐已是陛下的昭仪娘娘，就是想逃，也无法逃脱了。”
“衡白。”皇甫承长叹了一口气，“将你牵扯进来实属无奈。我身旁实在，没有可信任之人。”
“不见得。”段衡白道，“佟大力情愿被贬至沿海荒芜之地，也不肯转投他人麾下，难道还不足够显示他的忠心？”
“佟大力？”皇甫承摇头，“一介莽夫，能够有何作为？”
“哎！可休要小看那一介莽夫，许是非有他，不能成大事。我听闻他一直想要见一见太子殿下，殿下何不前往一见？”
“此时此刻？”
皇甫承不明白他的用意。
“此时此刻。”
段衡白点头：“太子且去见他，陛下那里勿须担心。太子顾念旧情，前往探望一回，也是情理之中。陛下是重情义的人，此举恐正在他心中。”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来，并非是为江王府的事，反而是为佟大力？”
段衡白摇头:“我的确为江王爷而来，只是听殿下感叹无良将之才，不免早替殿下留心一二。”
他说:“有些人十年磨一剑。装疯卖傻，并非真疯真傻，太子殿下心中自有明镜，又何必要在下说得太过明白？”
皇甫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知我者，果然唯有你啊！”
有人装疯卖傻，有人看似真诚，有人佯装风平浪静。最会演戏的，往往是那个最演不好戏的人。段衡白微微笑着，手摸到放在腰上，被荷包挡住的那枚玉佩，心中沉甸甸的。
赵长岐得了仙草尚从那太子府的药房出来，就见段衡白走了过来。横竖也不过才片刻的时候，他奇怪，迎着他走过去，问:“你与殿下已经谈完了？”
段衡白伸手去拿了他用牛皮纸包起来的草药在鼻端闻，边回答:“谈完了。”赵长岐又问:“身体如何？”
“好得很！”
两人就慢慢的往王府的小门那里走。赵长岐不说话，段衡白也不说。隔了会儿长岐才道:“我打算去替你与霜浓寻找破解双生蛊的法子，大约要离开一段时间。”
“何须如此麻烦？”
两人一前一后的从门内出来，段衡白接着说道:“你只需要说服霜浓，此事便迎刃而解了。”
赵长岐一听，停下脚步:“难道你已经找到破解之法！”
“破解之法便在那暂栖居于三王府的蛊王手上。只要你能说服霜浓随那蛊王到苗寨走一趟。”
“蛊王？苗寨？三王府？”赵长岐显然并不明白段衡白在说什么。
段衡白就将当夜他和夏霜浓在三王府遇到蛊王的事说了，无奈道:“她有太多顾虑。”
“当然！”赵长岐惊呼，“岂止是她？我也是忧心忡忡！被三皇子请去的蛊王，前途渺茫的苗寨之行，更何况你还不肯同行，她不愿意，完全在情理之中！”
他当然知道在情理之中，段衡白暗暗叹息，可她现在不走，到时候便再也走不了了。
赵长岐问他:“三少，你究竟在筹划些什么？非要将她赶走？”
段衡白在他系了五彩丝绦的那块玉佩上看了一眼，他的玉佩放在半截荷包之内，五色丝绦是从那荷包上直垂下来的。如此精致特别的小物件，一看就知道不是赵长岐自己所做的物件。段衡白眼中有暗暗的光流过，极其浅微的，他将视线别开。慢慢走在前头，他说：“长岐，此事你最好不知。不单是为你，亦是为我。”
赵长岐不很明白他的意思：“或许方才我还不想问，但是此刻，我忽然觉得，我或许有必要知道。”
“知道？”知道什么？知道自己也是那无法扭转宿命中的一个可怜虫？不，既然已经跳脱出去那么久，就再没有再往回走的道理。
段衡白正想开口说话，眼前一花，有个圆滚滚的影子晃过，又极快的晃了回来。
那人脸上的疤痕似乎难看了一点，圆滚的身形好像也缩减了一些。赵长岐惊讶道：“赛前辈？你怎么会在此处？”
赛华佗瞧也未瞧他，一下就抓住段衡白的手臂，盯着段衡白看了几眼，掉转头就拉着他走：“小子小子！你师傅被皇甫小子下了药，中毒啦！你对毒的造诣远高出师傅，赶紧想个好法子，替师傅解毒！救师傅性命！”
段衡白由着他拉着走，赵长岐要上前阻止，段衡白示意他不必上前，扣中说道：“我原想要去一趟将军府，眼下是走不开了，你替我去一趟，和太夫人说，你要见会做桃花饺的女子。你见了她，自然知道我想要让你问什么。”
话未说完，赛华佗抓着他连连跑起来，从房檐跑到屋顶，又从屋顶落到一个茅草屋里去。
说是茅草屋，却只出了屋顶是茅草之外，其他都以山竹精雕而成。那雕刻之图皆是传说中的草药，或可解百毒，或能制致命毒丸。
赛华佗抓了他到草屋之后就撒开手，开始翻箱倒柜。段衡白沉眉凝视着这草屋之内。药炉药罐应有尽有，还有一盆盆鲜妍迷人的花花草草，那瓶子里仍旧在蠕动的虫子……这应该就是皇甫云替赛华佗所建造的药庐。
“找到了！哎呀哎呀，好宝贝，赛爷爷这回也是火烧眉毛啦！”
他捧着一直透明瓶子，回过来送到段衡白面前。段衡白皱着眉头一看，原来是一条碧绿的小青蛇。他凝着那条小青蛇，看到蛇的眼睛不同于其他的蛇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