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争吵
时候已经不早，段衡白也管不得那么许多。到了将军府，敲门，那门房将门一开，他就挤了进去。所幸唐冯氏是叮嘱过的，因此那小厮只唤了一声“段爷”，也就没有去追段衡白。反倒是在里面的花径处被人拦住。段衡白推开那人就要提步直往里冲，就听到那人喊道:“三少！你这是往哪里去？”
段衡白被这熟悉的声音一喊，一直绷住了的那根弦才稍微松了一下，他停下脚步，赵长岐也走了过来。他奇怪道:“你方才是怎么了？叫也叫不听，喊也喊不住，倒像是夜游症一般。”段衡白眉间仍旧蹙着，他往里看了看，想到她如今是在将军府内住着，不至于说会被人随随便便就掳走，他有话要问，也不急在这一时。就对赵长岐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往一处空旷的亭子下去坐着说。赵长岐在前，边走边问:“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段衡白不愿提赛华佗的事，就道:“有些话想问她。”
如此，赵长岐就不追问，自说起他方才见许莲的情景。
他一进将军府，先拜会了唐冯氏，又去见了夏霜浓，后者正在歇息，也就罢了，再来才是去见许莲。许莲在将军府的厨房里帮忙，她那样的身段长相，又是一副巧手，随时随地的笑脸、俏皮话，没有人不喜欢的。赵长岐去的时候正见她和几个女仆与厨房里的一个大厨打闹说笑，看到赵长岐过来，那些人一哄而散，许莲先是也要走开。被赵长岐一句“做桃花饺的厨娘，老夫人想要一见”给阻下了脚步。之后两人在厨房后一处僻静的地方谈话。许莲显然并不乐意来找她的人是赵长岐，一开始几句话都不在调子上，直到赵长岐以为她无话可说，转身要走的时候她才开腔，问赵长岐，段衡白要怎么样才肯帮她，她愿意帮他救两个人，如果段衡白还不满意，她也可以交出那第三个人。
“你要她帮你救什么人？”
段衡白冷笑:“我何须要她替我救人？”
赵长岐想了想:“莫非她口中的人，是唐三奶奶身旁的那两个丫头？”
赵长岐一早就是知道秋茗春桃是段衡白的人，在储良镇忽然失去踪迹，不过时间一长，他到底有些疏忽，刚才许莲说起，他也是猜测了一会儿才来这里与段衡白确认。
段衡白却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问:“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无论你帮还是不帮，她的事，势在必行。只是她为人尤其小气，让我转告你，她有多小气。”
段衡白失笑，确实想起她曾因他的一次失约，将给他的消息延误了月余，让他险些着了那些人的道。只是当时他到底青春年幼，此刻的他又岂能许往日同日而语？只是今天，他虽可以无所谓许莲自以为是的能力，可有些人的谨防心理，有些人的知晓程度，这条河的水深，他需要这么个人去探一探。榻问赵长岐:“她让你什么时候给她答复。”
赵长岐道:“三天。”
三天之后正是清明，段衡白想到她的用意，不禁心下一顿。此时，唐冯氏的女仆过来，见到两人忙绕了过来，请了安道:“两位爷慢走，我们太夫人找两位一起用膳。”盛情难却，两人只得跟随女佣前往唐冯氏处。
客厅里，唐冯氏笑微微的看着段赵二人进来，让人布座，口中说道:“府上从未有今日这样热闹，今儿算是你们陪我老婆子这一顿。”
说话间，下人在旁低声道:“三奶奶来了。”
赵长岐首先冲那侍女所示意的方向看，首座的唐冯氏侧头往段衡白身上望了子望，段衡白摇头。
“老夫人今天可要多用两碗饭了。”
一直随身伺候的婢女看唐冯氏满面笑容，不禁说笑道。夏霜浓便抬头往这儿看，先就看到和段衡白坐在一起的赵长岐，她目光隐约闪烁了一下，便将视线看往唐冯氏。这会儿，就到了跟前。唐冯氏安排了位置，让她坐在她与段衡白之间，伸手去握了她放在膝上的手。
“有孙媳妇在，吃什么都好！”
唐冯氏笑微微的，霜浓不好太拂她的面子，勉强陪着他们用膳。可真是食不下咽。她有意避开赵长岐这么久，还是不得不见。她看了眼唐冯氏，老太太正在和一旁的侍女说话，让侍女夹了一筷子新鲜时蔬放到她碗里。
“你看着这么弱，可得多吃点。在这府里只当在自己家里，不必拘束。”
她一边说一边往段衡白那里看了一看。段衡白知道她这是说给他听，要他勿意气用事，轻举妄动。她真是多虑，他就是不想自己，也该想想这么多年的心血。他往霜浓面上一看，她恰好收回视线，撞到他目光中，别开了视线。段衡白便往她方才看的地方看去，赵长岐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眼睛放在霜浓身上。三个人各怀心事的用膳完毕，唐冯氏先回了屋，夏霜浓也要走，赵长岐忍了一晚上终于出声，他唤了夏霜浓，却是喊她“夏姑娘”。他说:“可否借一步说话？”她不欲理会，却被身旁的段衡白握住了手。
“霜儿，”他说，“别太固执。”
他说她固执？他究竟知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对于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固执？是，她是固执！她是固执！这个男人，因为这个不肯露面的男人，她的母亲饱受责难，被她的父亲误会，受家中那些女人的欺负，生生被逼着从江王府搬了出去。初时她还能偷偷的跑出去看她，可是后来，父亲随着她一起去了一趟。她亲耳听到他们为了一个叫“赵长岐”的男人大吵。母亲气到呕血，父亲携了她气愤离去、后来，后来父亲不再去看母亲，母亲的消息亦再也没有送到府中来。夏霜浓想到当时的场景，仍觉得心揪着发疼。是他害死了她的母亲，她如何能做到不固执？
夏霜浓去掰段衡白握着她的手，她说：“你不要和我说这么，不要劝我，我不想为了别人和你吵架。”
她说“别人”，这两个字半点儿不避着赵长岐。长岐的脸色非常难看。段衡白没有想到她会这样抗拒，还想要说什么，赵长岐拦住他：“算了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