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谨言慎行
唐蕊掩着嘴笑了起来。忽而摇了摇头，收起笑面来：“看着你们这样，本宫总算欣慰。”
她抬手，段衡白顺势起来。
“陛下到养心殿去了，这两日是不会过来了。本宫一个人也难打发时间，有空你们常过来，说说话也是好的。”
段衡白等着进来送茶水点心的宫人出去，才接话道：“昭仪娘娘让人找我二人过来，该不会只是为与我二人叙旧吧。”
他脸上总带着浅淡的笑，摘了面具之后的脸孔更加精致绝伦，这样的段衡白，足以让女人神魂颠倒，情难自禁的。霜浓拧着眉头，皱了下鼻子。他这是习惯还是伎俩？真是个坏习惯！
段衡白眼梢瞧见她嫌弃的表情，伸手就想去捏她的鼻子，被唐蕊一声咳嗽给打断了。他转而勾手在她鼻尖上刮了一记。
唐蕊连连咳着，拿帕子掩在嘴角边：“好了好了。你们在本宫面前这么不避讳，是眼见着本宫这里唯焚香相伴吗？”
段衡白听她说起这个来，肃了下脸：“容衡白多嘴一问，昭仪娘娘所用熏香可是制香局今年特贡？”
“是制香局新贡的夏香，怎么，有何不对？”
段衡白转而看了霜浓，一扫方才的淘气，道:“夏香，你许了解，可有何特别之处？”
霜浓怔了怔，未开口前，段衡白又说:“你房里常用，与夏香略有所同。”
唐蕊不知其中缘故，左右看了看两人，问：“怎么了？”
“这香气里加了夹竹桃，麝香等等对女子身体有碍的东西。”
霜浓说得含蓄，唐蕊却是一听就明白了。她愣了愣，慢慢走回位置上坐下，口中喃喃：“为什么？为什么我已做到那样一步，还要这样防着我？”
段衡白走上前道：“这加了料的香长时间使用，恐往后想要医治也难。”
“宫中的香都是按份例从内务局分发而来，像昭仪娘娘的份例，难道是皇后娘娘差人送过来的？”
段衡白看了夏霜浓一眼，霜浓皱眉：“她……”
未再说下去。
唐蕊脸上颜色有点儿木，好一会儿才冷笑出声：“既然如此，本宫还喝那些汤药做什么？当真是自取其辱！”
说时将桌上的小小香炉给扫落在地，那香炉翻了两个身，滚到夏霜浓脚边。她弯腰捡了起来：“记得三年半前的暮春，李贵人曾有幸怀得龙裔，不过可惜，三月未满就因踩空了石阶，见了红。从此之后，便再未闻得消息。说来奇怪，这三年来，后宫之中虽说陛下深宠皇后与昭仪娘娘，却也该有招其他妃嫔侍寝的记录，怎的却始终未闻得有女子得喜。”
段衡白摇了摇头，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放开。对唐蕊说道：“娘娘为二叔谨言慎行，循规蹈矩的保持自身，护佑唐家，可娘娘以委曲求全相待，不见得他人能安心听任。这一年多来，皇上鲜少前来，自然无事，近几日皇上一旦来此，便可见一斑了。”
“三弟说得是，也怪本宫疏忽，以为退让便可相安无事。”
唐蕊看着自己挺拔出色的堂弟，心中无端的安宁，她揉了揉额头：“爹他突然失去踪迹，大伯府上又不安宁，本宫难免应接不暇，疏忽得多了。所幸三弟与弟妹皆到此，本宫心中也有了安定，往后该如何，自有数目。”
段衡白又说：“既入深宫，娘娘凡事需得看开，如此方可循迹而行。”
他这是在规劝她，有些事，有些情，不得挂念不放。眼界放得开了，路才能走得下去。这个堂弟自小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唐蕊抿唇，点了点头。说道：“此趟唤你们过来是为一件要事。”
她问：“方才皇后找你们，可是谈起了苏府的事？”
“倒料想不到，苏蕙茹竟会是当今皇后的表妹。”
唐蕊看着夏霜浓道：“李家曾有得宠的小女儿，年方二十还未出阁，原是她看上了穷书生，两人私定了终身。李家门大户大，自然不肯。不想那小女儿就随穷书生私奔去了，更改了姓氏，是为杨。”
段衡白皱了眉头：“苏蕙茹的母亲的确姓杨。”
“便是如此。”唐蕊颌首，“他两家从来井水不犯河水，即使同朝为官也从不来往。直到苏福告老还乡，李氏崛起。”
“有一件事我不很明白，苏氏辞官，李氏方起。难道这苏李两家同朝多年，却是不同的党派？”
霜浓问得直接，段衡白看着她摇了摇头：“你这话若叫旁人听去，需得小心项上人头。”
夏霜浓皱了皱脸，她却是疏忽了。在后宫妃嫔的寝宫里议论党派之争，的确是不小的罪名。
“不要紧。本宫这里可以畅所欲言。”
唐蕊抿唇笑着：“况且，弟妹说的也是事实。”
“昭仪娘娘，可唤民妇‘霜浓’的。”
看看她那别扭的样子，唐蕊笑出声来：“迟早的事，难不成你还跑了？”
霜浓便拧着脸不吭声，段衡白晓得她敢怒不敢言的脾气，只得打圆场道：“皇后向我二人提出不得再追究储良镇几桩案子的事。”
“喔？”唐蕊讶异，“那你怎么回答的？”
“如何回答？我既非那审案之人，又非告发之人，找我有何用？”
瞧他抽出扇子来在手上转了个圈，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就是唐蕊瞧着都觉得异常气人。想那李东儿见着，可要气得怎么一个歪鼻子歪眼睛。端了茶来将笑声压下，她说：“你啊你，说上两句话敷衍敷衍也不肯。”
“霜浓，你说是不是？”
夏霜浓低眉垂目：“娘娘说的是。”
她还真是个容易生气的小丫头，段衡白眼梢睇着她，嘴角浅浅的勾着。唐蕊看着两人，心中又是感慨，又是高兴。
她说：“皇后娘娘既然向你两人提了，一会儿出了宫去，就往吏部去瞧一瞧。”
吏部那样的地方，自然不是谁都去得的。唐蕊这话无疑是让两人去走个过场，顺道打听些消息。段衡白心中有数，颌首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