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始料不及
“江王爷的玉佩是一个契机,也是一个导火线,单单是你于太子,你们怎么与满朝文武作对?连皇帝都没有办法,受制于人,你又怎么做到力挽狂澜?难道是凭借你身上的那一枚玉佩?正如你所说,百年前的玉佩,即便谣传再怎么惊心动魄,放到今时今日,又能有几分作用?”
赵长岐探手,将自己腰上的玉佩解了下来,五彩丝绦编成的荷包,映着那散发着盈盈光彩的玉佩,更加摄人心魄。莫说它是一枚传奇的玉佩,便是没有那样传奇的故事,它亦是足够吸引人的。
“你方才所说,我是躲不了,逃不开了。既然如此,我就该留下来与你共同面对才是。你我是师兄弟,而渊源之上,你我先祖曾同受皇命,理该如此。”
段衡白看着他,眼中的光被月辉耀得格外明亮,好一会儿,他笑了,将那玉佩拿在手上看了。忽然一转手,放进了自己的袖口之中。赵长岐眼一亮,方要去夺,他拦住他:“长岐,真想帮我,就把你的玉佩交予我保管。万一有恙,相信陛下也不会坐以待毙,到时,你我两人各一枚,陛下手中一枚,太子殿下手中一枚,便是要试一试所谓谣言之威,也能当最后一道秘而不发的武器。”
“三少!”
“师兄!”
段衡白深吸了口气:“皇上忌惮三皇子,三皇子又忌惮皇上,那虎符究竟在谁的手中,我已心中有数。只需要找到他,我的安危便可不必担心。我行为做事,你最为清楚。没有确凿的计划,周详的部署,我不可能轻举妄动。你相信我!”
他握住了赵长岐的手:“如今,我只有一件事放心不下。”
“替我做那最重要的一道防护。”
赵长岐直到出了客栈,耳畔风声阵阵,仍旧念着段衡白那一句话。他说:“我从前没有想过以后,无非是短时的计划,必要完成。然则她让我从此多了牵挂。你替我照看好她,等诸事尘埃落定,我有一则长久的计划,想要慢慢去实现。”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段衡白。无论是五年前初次相见的唐立年,还是五年后再见的段衡白,赵长岐从不知道,他也能够柔软到连目光都是温暖的。
他的师弟,师父从山下带回来的那个病弱师弟,终于不再是双目含仇,满腹怨恨的师弟。他也有了柔软的一面。
不知不觉走到将军府的外墙边上,赵长岐有一瞬的冲动想要见一见夏霜浓。那个流着玉致鲜血的小女孩,那个耳后有一抹红痣的小女孩,他想要见一见她,无论是为他自己,还是为段衡白。然而他终究只是驻步停留,未再有逾越行为。
而后下起了雨,很大的一场雨,从凌晨时分开始下,哗啦啦不停歇。天地间俱是雾蒙蒙的一片,水珠从窗户边的陶瓷花瓶上滑下来,是里外温度差过高使然。
夏霜浓晚上睡得很不安稳,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早早的起来吃了药坐在窗户边上等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天仍旧是那么暗,太阳像是被天幕给吞了去似的。唐冯氏一早就起来收拾装扮着进宫去了,偌大的将军府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不想吃早饭,不想起身,不想出去。整个人就像被抽去了力气,懒懒的,什么都不想做。脑子却转得飞快,许多许多的事。担心小七,想念过去,害怕将来。
直到侍女过来,说是外面有两个人求见。
夏霜浓觉得奇怪,段衡白对这里实在过分熟悉,来去自如,门房上的人也都是受了唐冯氏嘱咐的,他哪里用得着通传?若是旁人……皇甫云经昨天一事,断断不可能上门来寻她。她松松挽了个髻,也不需人来伺候打扮,刚走出房门没几步,让放进来的相见的两个人影就跑了过来,挟着风雨,噗通一声,俱跪倒在她的脚下。
“三奶奶!三奶奶!奴婢终于见着三奶奶了!”
“奴婢见过三奶奶!”
这声音委实熟悉,夏霜浓蹲下身来,让两人抬起头来一看,不禁吃了一惊,继而高兴激动得忍不住抹起泪来。她伸手去扶两人:“秋茗春桃!你们怎么来了?”
她们被皇甫云关着,她也与段衡白说过,怎么样才能相法子,尽快将两人救出来。无奈段衡白只说让她等,说是皇甫云必不会为难她们,要她耐心等着就是了。如今忽然见到两人到了跟前,夏霜浓当真是喜得热泪盈眶,只只知道哭了。
春桃很热络,边哭边和夏霜浓说道:“奴婢两人日盼夜盼,只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再见三奶奶一眼,就是死了也心安。没想到今日终于实现了!”
霜浓也哭:“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我总想着怎么将你们两人救出来,眼下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我可等到这一天了!”
春桃一个劲儿抹着脸,激动抽噎着再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秋茗要冷静许多,她虽然也眼中含泪,却不像春桃。听到夏霜浓的说话,有一丝丝的冷笑浮上面来。霜浓不经意瞧见了,心想到底是自己亏待了他们,心里也不无愧疚,便主动去拉秋茗的手:“秋茗,你们这段日子过得可还好?”
不想被秋茗一躲,她手上握了个空,便有些尴尬的僵在那里。春桃忙拍了秋茗一下,对夏霜浓道:“她的脾气硬一些,在那里横竖吃了些苦,心里憋闷着,三奶奶千万不要怪她。”
“是我不好。要是我当时就能把你们救出来,你们也不至于受那些罪。”夏霜浓看着外头风大雨大,说道,“外面又冷又湿,你们赶紧随我进去,坐着喝杯热茶暖一暖。”
春桃正要开口,秋茗抢先道:“奴婢不敢!奴婢不过是下人,冷也好,湿也罢,都是活该受的。不像奶奶主子们,冻不得,伤不得。”
霜浓愣在那里,脸上着实不好看。本就苍白的脸更如白纸一般。
春桃忙的跪下,拽着秋茗也跪下道:“秋茗胡言乱语得罪了奶奶,奶奶责罚!”
秋茗还是硬着脖子道:“我说的是事实!少爷护着她,不顾我们,我们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可用可丢的物什!算得上什么?不如早早为自己筹划了,好得多了!”
说时从袖子里抽出什么,春桃忙要去挡,已来不及了,就见那一条青色的小蛇如剑一般,照着夏霜浓雪白的脖子伸出殷红的蛇信子,只听“嘶”的一声,鲜血如注,将那一条小青蛇生生染成了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