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真凶即知
皇甫承对段衡白信任有加,赵长岐是段衡白最信任的人,他本是个开阔的个性,也就不避讳的说道:“朝堂之上,今日你我互不相干,他日却有可能为敌成友,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一个利字。苏福会痛下杀手,想必与我父皇的偏袒不无关系。江王爷曾在狩猎之时救过我的父皇,父皇对他格外倚重。王爷虽不喜在朝堂之上纵横捭阖,但私下里在我父皇面前是最直爽敢言的。乌都国王子当年在我朝中为质,江王爷以为乌都国国君有心谈和,诚意可嘉,为百姓着想,建议父皇与乌都国派来的使臣一见,商量两国交好事宜,当时身为宰相的苏福却认为人心无常,不得不防,这就起了争执。”
“单单是因为这一件事?”
赵长岐有些不能理解。
皇甫承摇头,叹息道:“自然不是为这一件事。后来君臣三人的宴席之上,父皇酒醉说出王爷有先祖玉佩之事,更言满朝文武,最是王爷忠心……”
皇甫承言尽于此,赵长岐不禁唏嘘。人心之广,广若山河天地,人心之窄,狭如银针难入。
段衡白坐在一旁,似入了神。皇甫承大大叹了口气,看到段衡白一动不动,不禁唤了他一声:“衡白?你倒像是想到了什么?”
段衡白闻得身旁有人唤他,抬眼看了看两人,方道:“照太子如此说来,江王府叛国通敌一案真正的凶手已可确定。”
皇甫承笑了笑:“若有这般简单,又怎会拖延至此却毫无办法?”
他叹气:“虽说众人皆心中有数,坏则坏在背后施法之人毫无证据遗留。即便当真猜到那人是谁,又能怎么样呢?”
“皇上也知道?”
赵长岐奇怪:“若是知道,为何听之任之?”
“我来问你,”段衡白把茶杯往边上一放,看着赵长岐,“你可知道苏福所立队者,是为何人?”
皇甫承沉了脸,坐在一旁暗了眼色,不出声。赵长岐看了看段衡白与皇甫承两人,沉吟片刻道:“难道不是三皇子殿下?”
“我再来问你,”段衡白道,“倘若你是小七的父亲,今日养心殿一事,你会怎样处置将刺客带入殿内,置小七于生死关口的人?”
赵长岐皱眉,半晌才道:“即便是我的儿子,也无全部过问之理。”
“这便是了。”段衡白站起来,慢慢走到房门前,“三皇子将刺客带入宫中,今日若非小七以身挡剑,受伤不醒的人就会是陛下。如此大事,陛下却只是一味在意小七的伤势,全无追究之意,难道还不能看出些什么来?”
他这样一说,就是皇甫承也站了起来。他紧紧的盯着段衡白,段衡白走到门前停下,转过来看着皇甫承:“太子今日前来也是为此事吧?三皇子在你被禁锢期间已将势力壮大到哪一步,今天这一遭,你我都已看得分明。”
段衡白深吸口气,缓缓的呼了出来:“陛下亦已忌惮啊!”
“他将玉佩送到父皇手上,除了借故来试探父皇对江王爷遗孤的态度,也是试探父皇对江王府冤案的态度,更是试探父皇对他的态度。”
皇甫承很轻很轻的说着:“苏福若是进京与李氏联手,只怕逼宫一幕,不会太晚。”
“不,”段衡白摇头,“这倒不必过急。”
他说:“苏福令苏蕙茹入我唐府的门,为的是我唐府号称富可敌国的一座银库,由此可见,即便他们手上联合了足够多的人,兵权却仍旧还在陛下的手中。或者说,是在陛下信任的人手中。只不过那人目前不在京城,无法妥帖保护陛下安危。于是,他们想要利用唐府的银库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以防万一。”
赵长岐似是听懂了一些:“你的意思,太子虽目前仍是太子,然而因他被禁锢,不受陛下宠爱,因此这几年朝中与陛下才能安然无恙?”
段衡白睇着赵长岐笑出了声:“原不想将师兄牵连进来,不想师兄还是躲不了,逃不掉。”
赵长岐脸上一白。皇甫承倒是有些高兴,走过去在赵长岐肩膀上拍了拍:“如今多你一人,我心中也觉多一分胜算。”
赵长岐抿唇暂不言语,似有思量。
段衡白借着月光看着他们两人,微微笑了,眸光转到窗外,投放得很远。
段衡白嘱咐皇甫承,一切行动切不可超之过急,只管做出一副拘泥于小事,困顿于佟大力受贿案与小七的遇刺之事中的模样,勿叫人看出他心中计较。皇甫承应着,将佟大力与他讲的事再一一告知了段衡白,见着天色已晚,悄悄的从客栈的后院出去,往太子府回去。赵长岐未着急与他一道走。待房中只剩下两人,赵长岐要替段衡白查看噬心蛊的现状,段衡白坐下,让他替他看了,扎了几针,防止心血凝滞。段衡白坐在一旁慢慢的缠着布带,赵长岐则将银针收起。
有一段时间,两人皆不出声。
“我希望你能够陪霜浓前往苗寨。”
烛火的光微微晃动,将房里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也微微晃动着,有些扭曲。
赵长岐将褡裢挂到肩上,凝眸看着段衡白:“你当时邀我出林,难道只是为了有朝一日陪一个叫夏霜浓的女子去苗寨解蛊?”
段衡白笑了:“怎么听起来,你倒很不乐意似的。我是在为你解除心结制造机会,要知道,让一个对她心有不轨的男人一道上路,我亦是十二万分的不乐意。”
赵长岐一下坐在了他的面前:“师弟。”他万分郑重的喊他。
“你如今的状况,如何让我安心陪伴霜浓前往苗寨?”
“不是你陪着她,我也不能安心留下来应对这即将波及你我生死的阴谋。”段衡白收敛了笑容,异常认真的看着赵长岐,“你想要替江王府讨回公道,替你的苏玉致做一点事,我想要她的安全,想她从今往后的平安喜乐。师兄,不是你,我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