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恼怒
“少爷,奴婢没想到可以在少爷怀里死去。”
秋茗闭着眼睛,幽幽缓缓的说着话。段衡白似是对周遭环境一无所觉,他声音低沉:“有我在,你不会死。”
“是,少爷的医术高明,奴婢一定不会死。”秋茗的声音越来越低,“红衣说,少爷是没有心肝的人。奴婢骂她胡说,可是奴婢心里还是会担心。是不是有一天,也会想红衣说的那样,被少爷丢弃,如同草芥。红衣的下场惨啊,少爷,真的惨啊。”
她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可是从王府里晚离开储量镇的侍卫口中听到,红衣和雷琦生的十一姨娘被抓住了偷盗雷一惊的银两,十一姨娘还与人通奸,一个是杖毙,一个沉湖。都死得惨啊!红衣在唐府那么多年,身上不是没有体己钱的,她哪里要去偷银两?秋茗知道她是被陷害,是被不想见着她活着的人陷害的。在唐府的时候,红衣曾经说过,要是有一天她死了,除了苏蕙茹,就只会是段衡白下手害死她的。苏蕙茹彼时自身难保,秋茗不得不猜那个人是段衡白。她焦躁,她不安。她甚至将所有的怒气都怨怪到夏霜浓身上。她只是想要一个渠道去发泄,,她不能够亲自去质问段衡白,也没有办法抓住了红衣,让红衣死而复生来回答她这个问题。她只能对不会责怪她,不会记恨她的夏霜浓发泄。
“少爷,少爷。”
她紧紧抓住段衡白的衣裳,好像抓得再紧一些,她就能摆脱那肠穿肚烂的痛苦,能回到安静里去。
段衡白望着前方的目光里有一些晃动的光芒,微眨眼睫,他的视线调了回来,落在秋茗鲜血横流的脸孔上。
他说:“你们是我的人,我不会让你们死。”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少爷是念着奴婢们的。红衣她错了,错了。奴婢,奴婢也错了。”
她拉住了段衡白的领口,使劲儿的拽住了。
皇甫云喝道:“段衡白!若是瑜儿有个万一,本王必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被赵长岐拦在一旁,要动手,却见赵长岐以全身将段衡白与秋茗都护住了,他若要动手,势必会波及唯一知道夏霜浓确切位置的秋茗。樊弋只能找出大概的方位,若是要在一炷香时间之内找到夏霜浓,不得不靠秋茗。
“王爷稍安勿躁。若是将眼前的人逼急了,只怕是当真再也找不到夏姑娘了。”
皇甫云眸色狠戾,蕴在那一潭墨黑里,赵长岐不惧分毫,挺身护着段衡白两人。吕谨成将刀架在赵长岐脖子上,虽恨他胆敢对皇甫云出言不逊,却不敢真的动手。樊弋立在一旁,倒有些旁观者的意味。
“少爷,三奶奶是个好人。她在,在城东五里的树屋里。”够到段衡白耳朵边上,秋茗用尽最后一口气,悄声吐出夏霜浓的位置,眼皮一翻,咽了气。赵长岐一把推开吕谨成的剑,立刻要翻出银针施救。樊弋快他一步,已召出数十只蜜蜂,在秋茗天灵盖处密密麻麻的停歇下来。赵长岐停在半路,樊弋侧身对皇甫云弯了弯腰:“此人已死,王爷能否将这尸体赠送于我,好让我研习蛊术所用?”
原来他虽一直在旁未有言语动作,却并非诸事不做。他一直观察着秋茗的症状,知道凭中原医术是无法可治了。虽然他也没有完好的办法可以起死回生,但是苗疆有一则蛊术是可保住人最后一口气息,相当于是将要死之人变成将死未死之状,以待良药佳方。他快赵长岐一步,所做,正是这一个道理。
皇甫云见到秋茗咽了气,恼怒异常。他还未问出夏霜浓的下落,樊弋又道,若是在一炷香之内找不到霜浓,则霜浓便会有性命之忧。他正是想将眼前的段衡白、赵长岐、还有那不知所谓的侍女碎尸万段,樊弋却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他哪里肯答应?正要拂袖回绝,樊弋又说:“据我的推测,夏姑娘应该在城东五里左右的地方,三王爷和段公子若是分头去找,多派些人手,一炷香之内还是有可能的。再拖延下去,恐怕就危险了。”
皇甫云不再与他多话,招了人,翻身上马,往城东五里地赶去。围着段衡白等人的侍卫也一同跟了去,赵长岐走到段衡白身侧,正要说两句安慰的话,段衡白将秋茗交到了他手上,嘱咐:“替我看着她。”
转身吹哨,一匹健壮漂亮的白马从王府门前的那一头飞快奔驰而来,段衡白一个纵身跃出去,利落上马,便疾驰了出去。赵长岐抱着秋茗,追了两步,无可奈何。
樊弋道:“赵先生是大夫?”
赵长岐回头看了樊弋,樊弋点头:“这位姑娘还有救,赵先生如果不介意,能否帮我一把?”
赵长岐一听人还有救,眼睛亮了亮,他向来是悲天悯人的,医者,万不可见死不救。
樊弋转身,他不能离开王府,但是在王府之内,皇甫云给了他足够的自由。赵长岐见状,忙抱着秋茗忙跟着他也往王府里面走。
这一边,迅风驮着段衡白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城东的树林里。树屋,这里参天古木可做屋者自有那据说有千年树龄的一棵大榕树。段衡白拍了拍迅风,迅风便随着他的示项,马蹄儿放缓,慢慢的朝着那棵大榕树走过去。
在离大榕树不过十步之遥的地方,段衡白从马背上下来,拍拍迅风,自让它去了。他飞身跃上大榕树的枝桠上,从屋顶与树干相接的缝隙里往下看去。树屋里空旷无物,唯有当中一个极大的药炉子正在冒着红光。药炉被烟雾笼罩,他视线慢慢移动,从那烟雾之中看到了一抹影子。就在树干最北端,倚着一圈掏空了树干做成的墙上,是夏霜浓瘦弱的身影。段衡白双拳紧握,他按兵不动,继续观察屋内的情形。很奇怪,没有看到任何人在屋内走动。
他从另一侧的窗户口翻身进去,小心的走动,果然没有人在屋内。看来赛华佗对自己的这个藏身处非常放心,竟就此将霜浓一个人留下,自己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