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一命换一命
段衡白走近让他心急如焚的人，她闭着眼睛，脸上的血迹俱已干涸，面孔苍白得透明一般。他抬手想要抚一抚她的脸颊，眼梢一瞥，看到她脖子上一圈青色发出红褐色的蛇。顿心上一跳，将要碰着她面容的手在离她容颜只毫厘的地方顿住了。他双目赤红的望着那条蛇，那蛇诡异的双眼已经闭了起来，像是吃饱喝足一般，正在小憩。而它锋利的牙尖还卡在她柔嫩的脖颈之上，那牙齿上沾着她的血，固定住了一般，卡在她脉搏之处。
一口凉气从鼻端直涌到胸腔，萦绕在那里久久不去。段衡白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唯能确定一件事，若是赛华佗现在在他眼前，他不会顾及师父的颜面，他定会将这条蛇丢到他的身上去，让他也尝尝被嗜血蚀骨的滋味。
“霜儿，霜儿？”段衡白小心的抚着她的脸颊，极其柔和的唤着她的名字。他简直不敢想象，这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是怎么过来的。
夏霜浓沉浸在恍惚的黑暗里。她像是什么都知道，她可以听到，也可以感觉到，却通通都不真实。她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事假的，好像身旁发生的一切她都知晓，却又并不确定自己知道的，是不是就是真的。现在她听到了段衡白的声音，那么柔和，好像她是他捧在手心上的宝贝。霜浓努力想要睁开眼皮，很重，很重，她没办法看清楚眼前是不是有那么一个人在唤她的名字，还是，不过是她自己的宵想。
“霜儿。”低低的一声叹，脸颊上有温暖干燥的感觉。夏霜浓开始有一点点肯定，是他，是他。她想要看一看他，想要动一动嘴唇，想要回应他的呼唤。可她每次想要挣扎，就觉得身体里有少了几分温度，血管里似乎有什么在伺机而动，温度一点点消失，冰凉一点点增加。
她想起来了，她似乎是被什么给咬了。
她的眼前出现了秋茗的面孔。她记起来了！秋茗突然袭击了她！
一个她曾经那么相信的侍女，最后却毫不留情的背叛了她，不止一次。夏霜浓想要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段衡白握住了她的手，似乎是在替她松绑。他要带她走。
霜浓想睁开眼睛，可她没有办法，眼皮像是被黏住了，无论如何都不听使唤。
秋茗是他的人，他知不知道秋茗对她做了什么？
霜浓的脑子里纷纷乱，却只能自己胡乱的猜测，她无法控制自己。
耳旁就听到一声“哈哈哈”的笑，这笑声太熟悉，夏霜浓即便看不到那人，也晓得来的人是谁。
段衡白横抱着霜浓正要出去，那采了草药回来的赛华佗一见着两人，就把手里刚采到的药材给丢到了地上。晃着脑袋笑得异常得意。他脸孔凑到段衡白面前，笑眯着眼睛：“好徒儿！好徒儿！你总算来找师傅啦！”
段衡白眸色一暗，袖中银针微闪，朝着赛华佗的方向就飞了出去。赛华佗圆滚滚的身体很是利落，那银针扎进他身后的木墙上，根根见孔不见针。赛华佗打了个寒颤，这小子是下狠手要他老头儿的性命啊！
他晃着脑袋走到段衡白面前，正要开口说话，段衡白将霜浓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放，忽然就动起手来。
招招凌厉，直抵赛华佗命脉。赛华佗东蹿西跳，嘴里嚷嚷着：“哎！小子！小子！你要欺师灭祖，杀害师父啊！”
一边躲着段衡白的招式。
树屋里堆了满满药材、毒虫、毒蛇的架子被打得“噼里啪啦”倒了一地，赛华佗隔着那药炉看段衡白抿紧薄唇，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心里也禁不住打颤。他的轻功虽好，可这小小的树屋也施展不起来啊！眼下那小子动了杀意，要再不采取点措施，他赛华佗这条老命可就要交代在这小子的手上了。
赛华佗一边感慨一边欣慰，欣慰的是他师门之中居然还有这样出色的弟子，不单是医术了得，制毒的本事也了得，更了得的是这一身的武功；感慨的是，这样出色的弟子竟然被他的冤家师兄给先收了去，自己想尽办法，出尽主意也没办法抢过来。
又是一招霹雳掌打过来，赛华佗一偏脑袋，那掌风打得了他身后树干“咔擦”一声，整座树屋都摇晃起来。他急得直跳：“哎呀哎呀！我的宝贝！我的宝贝！”
便不管不顾的扑上药炉，要去抢那里头正在炼着的几颗丹药，只怕树屋坍塌，将他的丹药都埋没其中，这段时间来的苦心就都前功尽弃了。
段衡白杀红了眼，咬牙直道：“和你宝贝一起去死吧！”
便要动手了结了赛华佗。
“小子！小子！你要杀了赛爷爷，你的小相好就一命呜呼，再醒不了啦！”
眼见性命危在旦夕，赛华佗赶紧嚷嚷起来。
段衡白掌风已出，闻言运了内力，将势扭转出去，只听得“咔哒”一声，赛华佗顺着屋中的树干直往上爬，嘴里还在嚷嚷：“哎呀你个小子！下手太狠啦！”
屋顶摇曳，灰烬四散，段衡白转身忙抱了一旁的夏霜浓，飞身出去。顷刻间屋倒树倾，百年树龄的大榕树半截在地，惨兮兮，只半截深埋泥土的树干光秃秃露在外面。
赛华佗一个劲儿的摇头叹息：“这可是有上百年树龄的大榕树啊！你小子！太不知道爱惜好东西啦！”
他蹲在地上，拨弄着那光秃秃的树干，像是在找什么。段衡白懒得与他废话，安置好夏霜浓，上前掐住了他的脖子：“说！怎么样才能救她！”
赛华佗眼下一点儿不着急了，这人那，就是不能有弱点，一有弱点，做什么事都缩手缩脚。臭小子要他救他的小相好，哪里还敢动手杀他啊！
拨弄着树干，赛华佗心里放松得很：“要救你的小相好也不难嘛，你把赛爷爷的宝贝毒蛇拿下来不就好了。”
话方说完，脖子上动脉处立刻被箍紧，赛华佗咽了口唾沫。这小子还真是开不得玩笑。
他回过头来，眼皮下拉瞧着段衡白箍在他脖子上的手，嘿嘿的笑：“小子，没人告诉你少接触用毒人的身体？”
段衡白皮笑肉不笑：“我的命换你的命，我觉得挺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