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阴谋
唐冯氏听喜儿说着话,一双视线就在段衡白身上打量。段衡白只当是听他们在说闲话,他也没有话说,也没有任何表情,是一个极好的旁听者。
“喜儿你说得是。想当初也都说江王府满门俱灭,谁能想到还有一个姑娘留下来。”
唐冯氏推了推段衡白:“我这个孙儿从前或许有糊涂的,但自从他动了成亲的念头以来,一直是心里装着媳妇儿,什么都做不了了。”
“什么都做不了可不成!男子最要紧是保护女子,倘若不能,岂不是要将女子推在身前挡在阻难?”
“那自然是。”唐冯氏笑着点头,喜儿也微微一笑。彼此将杯中的茶喝了,也不添茶,也不再往下说话。
段衡白替两人倒了杯茶,满满的,那茶叶子都浮在了面上。他说:“江南苏氏的案子牵连起许氏一门,许莲只知她一门老小都为彼时奉命下江南查办的佟大力所杀,却不知道这背后的诸多缘故,被人有心利用,也是她的可怜。”
“喔?我怎么不知道我的乖孙儿也有心会可怜旁的女人?”
唐冯氏有意奚落,段衡白淡看了她一眼:“事实如此。”
“我只晓得她对我的瑜儿百般刁难,若是此刻在我眼前,必要送她十个巴掌,叫她反省。”喜儿口气不善,斜横着段衡白。
段衡白明知提起此事他们要不依不饶,可不提此事,又是断无可能。苏福已然进宫,听闻皇帝知晓是皇后自作主张将苏福招进宫去,一时大发雷霆,先将皇后禁足,又关押了苏福。满朝文武趁此机会纷纷上书,先是劝谏皇帝不可偏听则信、误杀忠臣,后又上奏劝谏,说昭仪唐蕊红颜祸水,有褫夺后位,陷害忠臣之嫌。再往后更说得是难听,连覆宫灭国之兆都说了出来。原是为防苏福进宫见架,不想被皇甫云将计就计,反占了上风。
“许莲之事已然过去,眼下要紧的是昭仪娘娘。”
“蕊儿心思清明,如此时机,做什么都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唐冯氏很是相信她的孙女儿,若是她有心想要与人斗一斗,等闲之人是休想占点儿好处的。
段衡白不敢认同,摇头:“怕只怕,对方来势汹汹,非一步一步,誓斩草除根不可。”
“你的意思……”被他这么一说,喜儿倒像是想到写什么。
“昭仪娘娘会是我们所有人之中的第一人。”
如果说皇甫云原先的目的只是想将皇甫承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到现在,他就不仅仅是想除去太子,更想将他们这些从中作梗的一一去处。
“不好!”喜儿一下站了起来,她瞪大眼睛对着段衡白与唐冯氏说,“我出宫的时候让她防备身旁贴身伺候的宫女,她必定会将计就计,有意划出圈套让李东儿中计!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反被李东儿利用,反咬她一口,且将苏蕙茹之事也推到蕊儿身上,称作是蕊儿的自导自演!”
听他二人如此言语,唐冯氏终于着急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
“不行!我要立刻进宫!”唐冯氏再坐不住,起身招了人来就要换衣裳进宫去。段衡白拦住她:“眼下去昭云宫,只怕连祖母也会被牵连在内。”
“苏福一早进宫见皇后,午时皇后被禁足中宫。眼下是什么时辰?若是他们真布了局,一切便已是箭在弦上,祖母去见昭仪娘娘,只会被诬成与昭仪同谋。不单无用,反倒要引起皇帝怀疑。”
“我一把老骨头了!就让我去揽了所有罪名,也好过蕊儿从此再无翻身之地!”
唐冯氏不听劝,仍是要进宫。
喜儿拦着她不放:“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老夫人你写别着急!许是昭仪娘娘正如你所说,按兵不动呢?你心急慌忙的进宫去,岂不是帮了皇后等人的忙?”
“昭云宫此刻必定诸多眼线,祖母,姑姑说得不错。”
“难道,难道就这样干坐着!等着蕊儿落入他们的陷阱里去?”
唐冯氏急红了眼睛,不停戳着拐杖。
段衡白望着她,沉吟了片刻:“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唐冯氏与喜儿一听,都望向了他。
此刻窗外的雨也渐渐小了,风携着雨点儿打进屋里来,带了微微的凉意。
“你有什么好办法?赶紧说啊!”唐冯氏着急的催促,喜儿亦是望着他,眼神发紧。段衡白问:“祖母可还记得三王爷府上的蛊王?”
唐冯氏虽然未曾见过,听说自然是听说的。
“就是前几日进宫替七公主疗伤的樊弋?”
“正是。”
“他是三王爷府上的人,假如请他带消息给昭仪娘娘,祖母以为如何?”
“若是败露,则三王爷难逃罪责,若是成功……”唐冯氏眼睛一亮,“如此,可行!”
喜儿却担心:“你怎么能肯定那个蛊王可信?”
段衡沉默了片刻,方说:“霜浓如今,全因他才可保有一线生机。”
喜儿便默了默。
“既然如此,就快去吧!切勿耽搁了时候!”
唐冯氏催着段衡白走,又拦住喜儿:“我有些话要与你说。”
便不再去过问段衡白,将喜儿拉到了里屋。
段衡白望着唐冯氏有些佝偻的背影,目光暗了暗。
他方走出将军府,就有人找了过来。身上一阵的风雨味儿,瞧着就知道是冒雨过来找他的,头发衣裳角都湿透了。段衡白也是一身湿衣裳,在屋子坐着不觉着,眼下出来了,被风一吹,到底有点冷的。
“你怎么过来了?”
迅风迎着细细的雨丝过来接他,段衡白翻身上马。赵长岐调转了马头,与他并肩而行。
“宫中出了事,你可听到消息了?”
段衡白望着前方:“动作不慢。”
“苏蕙茹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
段衡白牵着马儿的缰绳猛然一拉,迅风停下脚步。他侧头看向赵长岐,有些诧异。
“很奇怪怎么会是她,而不是蕊昭仪?”
赵长岐眼里说不清的灰色。良久,他才说:“三少,唐府的人果真不是谁都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