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猜测不错
他看着段衡白：“段公子医术高明。如果你能帮我这个忙，还有一件事，有关三王府的，我也愿意告诉你。”
段衡白眉头皱得更紧：“我虽不像长岐，是个以治病救人为己任的好大夫。但我也不是个会违背患者心意的，随意就叫人收买的无耻之徒。”
罗冬冬说：“我当然知道要说服你没有那么容易。”
他拍拍自己身旁：“段公子要是不介意，可以坐下，听我说一个故事。”
段衡白迟疑了片刻，还是将扇子搁在桌面上，在他一旁坐了下来。
罗冬冬长长吸了口气。他看着段衡白的脸孔，忽然笑了一下：“段公子果然貌比潘安，难怪掌柜的对你念念不忘。情愿一再拖延，也想要与段公子联手对付狗皇帝。”
段衡白未领情，微微侧过了脸，说道：“有什么话就说。”
“段公子也会急躁？”罗冬冬讽刺了一句，自己又嘻嘻哈哈笑着扯过去，“难得有机会与你当面交谈，过了头，段公子见谅。我想要说的，其实是掌柜的的身世。”
“段公子一直以为都知道我们掌柜的是寡妇，年纪轻轻就没了夫婿。靠偏门在这世上活着。寻芳客栈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客栈，客人更是要什么样儿有什么样儿。可是段公子不知道，我们掌柜的原来也是大家闺秀。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要不是那一桩惨案，她原来应该坐着八人大轿，风风光光的出嫁，舒舒服服的过她的少奶奶日子。段公子只知道我们掌柜的委屈过唐家的三少奶奶，段公子却不知道，我们掌柜的会做那些事，除了段公子一味偏袒唐三奶奶之外，还有我们掌柜的自己心里的苦。”
段衡白看着他：“自己日子过得再辛苦，都成不了迫害无辜者的借口。”
“是！唐三奶奶无辜！可她再无辜也没有我们掌柜的无辜！”
“要是不知道唐三奶奶夏霜浓是谁，我们掌柜的不屑和她有牵扯。段公子你固然貌比宋玉，可是我们掌柜的也不缺裙下之臣。可掌柜的她气就气在，段公子你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江王爷的独生女儿！我们掌柜的那一表人才的夫婿，那高门大院的娘家，都因为江王爷那个独生女儿的舅姥爷，一夜之间抄家灭族！只剩下了掌柜的一个！那时候，我们掌柜的还是个女娃娃！我，我罗冬冬也不过是个连牲口都拉不动的流鼻涕小儿郎！”
段衡白听着他的话，脑中飞快流转起来。夏霜浓的舅姥爷，不就是苏玉致的娘家，受贿赂案牵连，被砍了脑袋的苏老爷？他和许莲认识也不在近年，没想到那许莲居然是贿赂案受害人的后人！
“据我所知，霜浓的舅姥爷在你口中的那场惨案里，也是个受害者。”
“他是受害者？哈！他还是受害者？”罗冬冬嗤笑，“江南苏府二十年前是多风光，多富贵的人家，靠着私盐开放，买通官员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他还能是受害者？”
“这件事已是难追的案子，当年审理此案的官员大多告老还乡，或早已病逝。你我无论你现在说什么，都是没有证据的空谈。”
“掌柜的说你一味偏袒唐家的三奶奶，连是非对错，轻重缓急都分不清，都顾不上了看来还真是。你要是这样，我没信心你会替我们掌柜的出气！段公子请吧！”
罗冬冬由不得段衡白对他说的话有一分质疑，豁然站了起来，手一卷，将那印章卷到了手心里。段衡白抬眉看了看他。
“罗冬冬，”他说，“你又知道多少？”
段衡白施施然站了起来，他人长得高，就这么一立起来，把罗冬冬整个人都罩在了阴影里。罗冬冬也不是个怕事的人，昂首看着他：“你又知道多少？”
段衡白扯唇一笑，他正要他问这句话。段衡白把折扇放在了手里：“苏玉致为救她的父亲，委屈下嫁给江王爷当填房，江王爷对此事也有过追查。赵长岐对苏玉致情深意重，亦对此事做过调查，你说我知道多少？”
罗冬冬一怔。
段衡白说：“许广，曾任江都总督，统管江都盐铁生意。二十年前因人密告他收受贿赂，刚登基的皇帝急需要做一件振动朝野的事情来树立威望，这位许总督就成了皇帝杀鸡儆猴的那只鸡。这一件案子，牵连了一大批的官员，商人，江南的苏玉致一家，便是其中之一。”
“许广，生有两男一女，小女儿在母亲腹中之时就被许给世家叶士成的二儿子。叶士成，江都最大的盐商，身家据说，把整个国都买下来还嫌多。”
段衡白看着罗冬冬紧绷的脸，仍旧不紧不慢的往下说：“他们两家人要是联姻，别说是整个江都，就是整个天下，都没有人能和他们叫板抗衡的吧。当时的皇帝又刚刚登基……”
他不再往下说，半瞥着罗冬冬。
罗冬冬激动的脸颊都红了，他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许家和叶家会被抄家灭族都是咎由自取？”
“我没这么说。”段衡白否认。
“可你话里就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说出了一件事实！自古以来，若是有人锋芒太过却不知道规避，下场就只有成为以儆效尤的牺牲品！许家是！叶家是！苏家也是！”
罗冬冬猛的把段衡白一推：“看来我们没办法再说下去！段公子的提议我会再考虑，今日到此为止！段公子请吧！”
段衡白站住了脚跟，冷笑着看他：“你在怕什么？怕事实确实如我所说，你和许莲所谓的报仇都不过是自以为是，白忙活一场，还是在怕我继续说下去会让你和许莲都难堪？”
“也许，是你怕自己做错了，怕面对自己的错误，愧对一无所知的许莲？”
“段衡白！”
段衡白站立着不动。罗冬冬有几分武功底子，和段衡白若是对打起来，却没有办法。他瞪圆了眼睛盯着段衡白，瞳孔扩大，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一般。段衡白看他反应这般剧烈，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