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亲戚
“小凝啊,真的要开车去吗?”相对长孙默满脸期待,长孙淑雅显得无比担忧。这车可是新奇东西,她家这么穷,突然开好车招摇过市,很容易惹闲话。
“妈,不用担心,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反正车又不是偷来抢来的。再说,车不就是代步用的吗,有车不开,浪费资源,快上车吧。”
长孙凝的语气不容质疑,长孙淑雅不敢再说什么,总感觉女儿身上透漏着一种霸气,令人臣服,坐在车上,一路心情忐忑。
长孙家是外来户,只这一脉,没有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印象中知长孙秋曾是教师,家境还说得过去,但入目所见,心中不由生出反感。他们住这样的房子,却任凭女儿孤身带着儿女流落寒窑,真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讽刺至极。
四四方方整齐的石头围墙,高门楼,黑色木质对开大门,一面敞开着。三间砖瓦房,老两口住绰绰有余,西侧两间土坯矮房,外面一间拴着头灰毛驴,里面放着喂驴的干草。
两扇大门中间立着一块石头,车没办法开进去,只能停在门口,三人下车。长孙凝推着长孙默,跟着长孙淑雅往院里走。看门的大黄狗见到,小跑过来在裤脚上蹭了蹭,像是亲切打招呼。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正在房子东侧喂鸡,花花绿绿一片,少说有二十多只。正是长孙凝的外婆,看到轿车停在自家门口,迈步欲出门看,再看是长孙淑雅三人,收回脚步,依旧不慌不忙的撒着玉米粒,没有亲切的意思。
见长孙淑雅眼里的哀伤,长孙凝眼神暗了暗,哎呦喂,该不会她妈当初是抱养来的吧!养这么多只鸡,也未见给她吃一个鸡蛋,连忠诚护院的大黄狗尚且认亲,这亲妈亲外婆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骨肉亲人还没几只鸡地位高?
长孙凝后悔来这趟了,这不典型吃饱撑的自讨没趣,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吗?所谓亲人,是相互关心,互相爱护,如眼前这般,还拜年,拜个毛线啊!
长孙凝正不爽的时候,一位同样六十多岁的老头从屋里迎出来,体格硬朗,精神饱满,脸颊泛红,应是喝了酒。
“淑雅,小凝,小默,快进屋,炕头上热乎。”老头就是长孙淑雅的父亲,语气虽没多少亲切,但却是暖人的话。因为长孙淑雅被婆家赶出来,他们觉得丢人,这些年一直待他们不冷不热。
“爸,过年好。”
“姥爷过年好。”长孙凝静静的眼神,淡淡的语气,开口便让长孙秋意外,竟愣了一下。
“姥爷过年好。”长孙默也跟着乖巧说道。
“好好,都好。小凝你这手咋了,还有小默这额头咋回事?”
“没事,不小心碰的。小默也是,姥爷不必担心。”
“哦,你们还真是不小心,快进屋吧。”长孙秋有段时日没见到长孙凝,感觉她变了许多,跟以前简直盼若两人。变得深沉,叫人看不懂,也测不透心思,要不是女儿跟着,都不敢认。还有他们的衣着,从头到脚全是新的,不由疑惑?
屋里还有四人,长孙怀安一家。长孙怀安是杨乐县林业局局长,村里为数不多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坐在炕边喝茶,见妹妹跟外甥女,外甥进来打了个招呼,默默沏了茶水。热炕头趴着的舅妈方铃铃是县医院护士长,与长孙怀安同岁,看着比长孙淑雅还要年轻。看见三人坐起身,没说话,眼中的不屑尽现。旁边坐的女孩,X市医院里见过,是长孙怀安的小女儿长孙依依,粉色棉袄衬得她充满朝气,更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生得母相,皮肤白中透粉,柳叶弯眉,杏核圆眼,朱辰一抹,是个美人胚子。跟她母亲一样,看不起长孙凝一家寒酸,见到姑姑不仅半句问候没有,还往炕里缩了缩,好像她们是细菌病毒似的。另一个也见过,长孙如歌是长孙怀安的大儿子,简单打了招呼,眼神一直盯着变化很大的长孙凝,满是疑惑探究。长孙凝也多看他两眼,长相英俊,一股子书卷气,有着年轻人的浮躁气盛,眼中优越感自现。若不经历一番挫折难成大器,他当大学生很金贵吗,再过几年,楼上掉个花盆砸中的最差都是大学本科生。
“都别站着,快上炕,走这么远的路肯定冻坏了。”长孙怀安让出地方招呼着,情绪复杂,不时眼神扫向自个老婆。“小凝,小默咋都受伤啦?”
“不小心伤的。”长孙凝不温不火,不冷不热的说道。
第一眼看觉得他还过得去,对自个同胞妹妹有些情谊,但再看他瞄着方玲玲小心翼翼的样儿,叫长孙凝打心眼儿里看轻这个舅舅几分。好歹是个局长,大小是个官,怕老婆怕得像耗子见了猫,在自家老爹老娘面前还得看人家脸色喘气儿。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气魄,顶天立地,铁血柔情,那才叫男子汉,这个舅舅没出息。妹妹家过得困难,他堂堂局长,明着不敢,暗里帮上一把也不至于叫人家三十上门逼债。
“土鸡就是土鸡,披上羽衣也变不成凤凰。”长孙依依嘴里酸溜溜冒出一句,扬起自己的小脸,高傲得好像孔雀,她嫉妒长孙凝那双淡定深邃的眼睛。
长孙凝淡瞥一眼,不屑跟她肤浅的小丫头骗子计较,长的好如何,长的不好又如何,不过是一逼皮囊。女人生的漂亮是优势,活的漂亮才是本事。再者,她也不认为自己比长孙依依差,只不过是生长环境叫她珍珠蒙了尘,但珍珠就是珍珠,光华永远不是沙粒可比的。
方玲玲瞧见长孙凝毫不掩饰的讥讽眼神,高傲的神经受不了了,像被拔了胡子的猫,开口伤人。“乡下人就是乡下人,没见识又没礼貌,见着长辈也不知问候。”故作姿态的声音像拧了山路十八弯,听着都纠结。